天就是死在这狗比国家我也认了,谁让我狗眼瞎到这种地步?!”
裴行慈没躲,只是垂下眼眸,沉默了很久。
直升机跃过庄园,随着高度增加,机身被一片璀璨的夜色包裹着。贺闫只要求他停在离庄园尽可能远的,离边境近的地方。那要不了几分钟就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裴行慈那双黑眸常常令人很难看清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说话通常带点漫不经心的调笑,没有善意恶意之分,纯粹是一种习惯,贺闫知道,因为那样能更好地掩饰人内心的想法。而现在男人的语调似乎带着极深的叹息与苦涩。
她其实不该听。这个第一时间谈判将韦森放回去的人——这当然没有什么,如果让她来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让韦森这个前线经验不够多的人先走——问题在于她留下以后承受的,远远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要么他一开始就不要让她知道,继续伪装下去,她会一辈子感谢他的。
贺闫把衣服拽好,面色淡漠地没有开口,准备听一听这不要脸的人会怎么做出苦兮兮的解释。
“可不管我有多少无可奈何,”裴行慈顿了一秒,喉结处微微滚动,后槽牙磨紧,眼神极轻地闪烁:“那都不该是我伤害你的借口。”
“永远不要原谅我。”
裴行慈深深看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个极轻的弧度:“记住了吗?”
贺闫眼底发红,混合着血丝,那是熬夜加爆肝动手的标志,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混乱与不可置信,还有一点挣扎的希望。裴行慈几乎无法忍受,一秒也忍受不了她的注视。
他怕下一刻忍不住吻她。
“你真的跟L有关系吗。”贺闫终于收回了目光,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低地问:“你帮着他……这么久来一直都这样?Limbo里的人也都知道?”
裴行慈从兜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往嘴里倒了一颗,给她倒了一颗,很慢地说道:“我是Limbo的人,但我可以不止是Limbo的人。他们不知道,我也可以做我自己的事。”
“但你还是会帮他?”贺闫把那颗薄荷糖紧紧攥在手心,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裴行慈没说话,过了很久,才道:“要看你怎么定义帮忙这个词了。从我的角度来说,是的。”
贺闫无声地仰靠到了椅背上,将痛苦收进了紧闭的瞳孔里。
直升机的桨疾速旋转着,破开夜色,维持着的高度渐渐开始下降。
裴行慈凝视了她一会儿,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再度投向窗格以外。
这是南美洲的一座山中城市,和LA方方正正的布局完全不同。
但全世界都拥有同样的夜晚,能见度高的地方,星点与月色都是相似的。
而太过美好的景色,总会让人想起旧事。
废弃厂房火光冲天地在眼皮底下燃烧,周围是无尽的空地平原。
那画面放在电影里是极有张力的一幕,放在现实里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裴行慈捏了捏眼窝,将那糟糕的记忆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
被炸了一处三层小楼一处酒窖的柯林斯庄园陷入了混乱。
只有主城堡隐秘在四楼的巨大卧室非常安静,L已经没了之前出事时的焦躁,正独坐在书桌前一口一口啜饮着咖啡。
清楚的交谈声传到L的耳膜里。
“……谁跟您我们我们?你跟那个骚里骚气的死Gay吃鹅肝大餐的时候,也我们他们的——这么生分吗……”
“……他应该不是gay。你那样包扎不对,血液流通不畅,到时候给你二次上药的时候伤口都能烂了……”
“……我是Limbo的人,但我可以不止是Limbo的人。他们不知道,我也可以做我自己的事……”
……
等他们之间彻底无话可说,L才垂下眼眸,勾起一丝轻嘲的笑容。
他的共情通感比普通人都要强许多,但跟一般人不同,他十分享受他人痛苦的瞬间。
肉体能经受的折磨和苦痛是有限的,L见得多,知道有些人咽气那一刻甚至有种自己赢了的感觉。
而心理上能遭受的打击完全是另一个维度的等级。比如说一直相信的信仰大厦崩塌,比如说自以为的真心伴侣其实与她人生之路背道而驰。
如L所料,她果然逃了出来,也将裴行慈带走做了保障。
而且顺便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