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的痛楚。
那时候哪有人能带她去看电影,光是要活下来,活得平静一些,已经得拼尽全力了。她的十几岁,学校、打黑工的地方、训练地三点一线,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去警局,找寻她没有下落的家人。
好在她精力和体力确实也不错。
裴行慈余光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转移开目光,重新望到大屏幕上。等他真的把注意力聚焦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女主角正在缓缓褪下衣物。
………………
男主怔住。
她想让面前那位画家记录下她最美好的时光,画家却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裴行慈镇定自若地靠在椅背深处,双手交叠搭成塔状,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看屏幕。
贺闫则是双手抓紧椅把,背脊挺得笔直,屏气凝神地看着,一秒,不,半秒也不愿错过的样子。
等这个情节段演过去了,贺闫才吁了口气出来,感慨不已低声道:“身材真好。”
她略带遗憾地往下瞥了一眼,神态活像是慈祥的母亲在责备自己不成器的孩子。
裴行慈:……
她看电影的角度,让人真实地有想跟她当场拜把子的冲动。
他扶着太阳穴无奈地请笑了笑,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如果此刻大灯突亮,贺闫又恰好转过头,应该会将一切尽收眼底。
还好灯没有,还好她没有。
影片顺利地放到了最后高潮阶段,裴行慈却从音响听到了不属于电影部分的声音,他慢慢扭过头,发现是她在小声压抑的抽泣。
没有任何词语能描绘那一秒里裴行慈经历的诧异和‘什么情况????’的慌乱。
别说哭了,贺闫平时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我也可以面无表情接受的样子,裴行慈差点都习惯了。
他在心里数了一百八十秒,情势很明显并没有好多少,但瞥了一眼,见贺闫前半截袖子都擦湿了。他在裤兜里找了找,没找到纸巾,于是又把韦森执行了第七十五遍云死刑,咬着牙槽暗骂了几句,难得犹疑地把右臂伸了过去。
本意是想轻拍两下安抚安抚,结果还没过去,贺闫下意识一把抱住,拿他的手臂眼泪鼻涕一通抹。
裴行慈试图开口,找了几次没有找回声带功能,遂作罢。
*
影片结束了他们绕道就近的Plaza,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喝的。
裴行慈靠在冰柜上,随手拿了几瓶他常囤的啤酒牌子,又指着上层的酸奶,问对面的同学要不要。
对面的人拿卫衣帽子遮着脸,在下巴处打了个巨大的蝴蝶结,整个人透出有气无力来,头疼欲裂道:“不要,你也别拿太多酒,我不要,我就要可乐,帮忙拿多几瓶。”
“可乐消解钙质,对牙不好。”
裴行慈边说边取红色的可乐瓶。
贺闫吸了吸鼻子,用气音哼了一声:“得了吧,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喝啤酒真是健康死了。”
裴行慈词穷,便耸了耸肩,半垂着眼眸轻巧无奈地笑了笑,懒散潇洒:“半斤八两,行了吧。”
贺闫郁郁地转身往店门口走去,靠在外面的玻璃窗上等他结账。
“给。”
感应门应声而开,高大的男人踱步到她身边,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可乐,拧好给她。
两人并肩迎着月色和路灯往前一步步地走,漫无目的地朝着人烟稀少的街往前。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院了?”
贺闫喝第一口前和他的玻璃啤酒瓶碰了碰,单手插兜,在冷风里缩了缩肩膀问道。
“没什么事了,复查的时候再去。”裴行慈轻描淡写地带过,贺闫目光清明地扫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
“随便你。”
裴行慈:“你呢?平时没看出来,怎么那么感性。”
贺闫就像是,真的被影片感动惨了的样子。
她刚开始没回答,过了会儿把下巴上的蝴蝶结一解,朝嗓子深处咕嘟咕嘟灌了许多冰凉的褐色液体,差点呛到,风顺着食道灌了进去,一开始咳嗽就没停下来。
“喝个水也能呛成这样。”裴行慈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气了,手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用力顺着。
贺闫呛得眼睛红红的,刚一对上男人的黑眸便迅速转移开了视线:“我今天,”
她咽了口口水,又咳了一声,伴着一个轻笑:“准确地说是昨天,我在那边电梯上,看到我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