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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裴行慈离开前, 断了三根骨头、意识接近模糊的白人撑着墙站起来, 含着血, 尖利的笑声犹如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你以为你问出来又能怎么样？去啊，去把给我钱的人杀了, 没种的玩意, 我他妈就是个收钱办事的！”

他拿随身带的手帕将手上沾的血拭净, 仔仔细细的。猩红的痕迹被抹去,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着才唇角一勾, 笑了笑。

“我知道。”

裴行慈扭头看了他一眼, 垂在额前的黑色碎发遮住了些眉眼, 语调温和中带着些许懒散：“你应该庆幸, 她还活着。”

“如果这次人没回来，”男人的温和里带着分寸：“我想你会后悔的。”

“后悔？这辈子我的字典里都没有这个词。”一丝血迹从那白人流浪汉的嘴角划过，他额边的青筋与眼眸里滔天的恨意要是能伤人, 裴行慈恐怕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你会的, ”裴行慈转身打开门, 微微笑了笑：“你会后悔来过这世界。”

他走出407，看了几秒在外侯了多时的佩斯组长, 看着看着，在对方提心吊胆的等待里叹了口气。

“你的下属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人随便放了呢, 就算保释金额高, 那也得按规矩来吧。要么等受害者想要提起诉讼的时候，凶手早跑了，这责任你来付吗？雇凶杀人未遂, ”裴行慈黑眸沉了沉，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总得有点数吧？”

佩斯赔了个苦笑，低声道：“归根结底，我要是能管的了，怎么也不可能把人放了。你知道，保他的律师曾经把碎尸案的凶手脱罪，一条条摆在那里，好像再多关他一秒，先进大牢的就是我们了。”

在裴行慈沉默的间隙里，一个警员气喘吁吁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您见到艾米警官了吗？刚才她让我来407等她，怎么不见人啊？”

“艾米？”佩斯的八字胡随着夸张的面部表情动了动：“她怎么可能在四楼？！”

“等等……407？”佩斯的神情一下冻住了。

卡伦算是他们警察局欠人情最多的专家，在之前两个要案中提供了重要援助，但基于种种原因，他和他的公司并没有姓名。相对的，他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像今天这样指名道姓的要人，还是第一次。佩斯知道这个事就是踩在边缘线上，被有心人发现了总归不好，便趁着人少，把407的密室空出来让给他。

“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你，人别放跑了。”裴行慈冲佩斯知会了声，转身潇洒地下楼了。

他走到一楼时，一双手臂冷不丁地横亘出来，穿着深蓝色警服的女警官拦住他，自下而上，抬头目光炯然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个口型：出来说话。

裴行慈没有丝毫意外，唇边挂着一丝很浅的笑意，抬手反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压了下去。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掌心的热度通电般传递到她所有末梢神经。

“那就出去说吧。不过，我看你需要先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裴行慈抬眸扫了眼二楼的栏杆处，似笑非笑道：“我去外面等你。”

与此同时，从头顶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怒喝：“帮忙找！！！！四楼！一楼！都有可能！那个女的把我打晕了！也是个亚洲女人！”

对方的她话音还没落下，贺闫已经扭头朝大门冷静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侧身路过了几位匆忙的警员，警员听见同事焦急地冲对讲机道：“东边？好，我去厕所看看。”

等其中一位反应过来，对方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走都走得像一阵风掠过身边。

“那个女警，是新来小组的人吗？看着怎么有点眼生？”他指了指对方的背影，冲同事皱眉道。

“好像吧，他们重案组不是从分局调来不少新人了吗？有好几个我都不认识，何况你呢。”

“嗯……可能吧。快找吧，艾米那个性子可太难搞了，要不把那冒牌货扒层皮，她这次得把警局掀了吧。”

冒牌货出大门的时候，穿得跟每一个普通路人没有两样，宽松字母T恤系在黑色紧身牛仔裤里，她开了车门，坐上去的一刹那下意识觉得不对：好像忘了什么……

密闭的空间里，一道无力的幼童声线响起：“我在这里。”

贺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