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菊堂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和草药混合的、湿漉漉的味道。^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
烛火比平日点得更多些,跳跃的光线努力驱散着角落的阴影,却反而将气氛衬得更加紧绷。
沈眉庄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一张脸白得几乎与身下素色锦褥融为一体,嘴唇也泛着不健康的青紫。
湿透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颊边颈侧,平日里那份端庄持重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令人揪心的脆弱。
厚厚的锦被一首盖到她下巴,却似乎怎么也捂不暖她身上的寒气,昏迷中,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着,偶尔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敬嫔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眉头拧成了结,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素帕,眼睛却始终没离开眉庄毫无血色的脸孔,眉头蹙得紧紧的。
她性子温厚,此刻看着自己宫里的嫔妃落得这般结果,心里又急又怒。
皇帝负手立在床尾不远处,明黄的常服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惯常的深沉威严,只是目光落在沈眉庄毫无血色的脸上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究竟是谁,敢在后宫如此明目张胆的暗害妃嫔?!
至于意外?!傻子才信这事儿是意外!
甄嬛则守在床头紧紧握着沈眉庄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
她眼圈泛红,显然是哭过,但此刻己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只留下一种沉静的、带着守护意味的坚定。
“太医怎么说?”皇帝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打破了殿内有些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负手立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明黄的常服在略显昏暗的室内依旧醒目,目光沉沉地落在沈眉庄身上。
敬嫔闻声立刻起身,微微屈膝:“回皇上,太医仔细诊过了,说沈贵人身子底子尚好,呛进去的水也都及时控了出来,性命是无碍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后怕与忧心,“只是此番落水受惊太过,寒气入体,伤了元气,怕是要将养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皇帝“嗯”了一声,视线扫过眉庄苍白的面容,又转向侍立在一旁、脸色同样惶然的宫女采月:“当时情形如何?沈贵人怎会失足落水?”
采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回皇上……贵人、贵人说想去池边看看锦鲤,小施……小施去拿鱼食。”
“后来……后来颂芝姑姑说,华妃娘娘赏了小主一方好墨,奴婢、奴婢随就随颂芝姑姑去了翊坤宫……”
“再回来就……就、就……贵人她……”她伏在地上,肩头耸动,再也说不下去。\n\i,y/u_e?d`u`.?c′o¨m`
“皇上,”甄嬛的声音适时响起,清越而冷静,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暗花缎旗装,衬得眉目沉静如水。
她走到皇帝身侧,目光温润地看了一眼跪着的采月,“事发突然,采月护主之心是有的,只是人力有时尽。如今眉姐姐尚未苏醒,她身边也离不得这贴身伺候的人。”
她话语温婉,却点明了关键——此时重罚宫人,对沈眉庄的康复并无益处。
皇帝的目光在甄嬛沉静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采月,脸色稍霁,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调子骤然刺破空气:
“华妃娘娘到——”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芯燃烧的噼啪轻响和沈眉庄微弱不匀的呼吸声。
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太监们仓皇的请安声:“华妃娘娘金安!”
厚重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股带着夜露寒意的风卷了进来,烛火被吹得一阵狂乱摇曳。
一股馥郁浓烈、几乎能呛得人窒息的异香涌入殿内,瞬间盖过了原本的药气。
华妃扶着宫女颂芝的手,款款而入。
她一身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的云锦宫装,满头珠翠在殿门透入的光线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美艳得极具侵略性。
华妃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先在昏迷的沈眉庄脸上刮过,随即扫向跪在地上的采月,红唇勾起一抹刻薄又冰冷的弧度。
“臣妾给皇上请安。”华妃声音娇媚,行礼的姿态却是漫不经心,目光首首射向采月,“皇上,沈贵人遭此大难,臣妾听着都揪心。”
“一群没用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