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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凡本就红肿的眼眶,又有些湿润晶莹,嗓音哽咽:
“昨、昨天你昏过去,是小姨和小姨夫带着人赶来,才把妈妈的后事张罗完……他们守到半夜才走。”
小姨林秋菊,是母亲林腊梅的亲妹妹,嫁给了在离南锣鼓巷比较远的某街道派出所当副所长的张建军。
这些年,要不是小姨一家时常接济些粮票、口粮、旧衣服,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更难熬。
如果没有小姨一家以及大院里只能算少数的发善心的住户们的帮助,他们俩兄弟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6/1-墈′书/旺~ *哽+欣?蕞+哙·
陈平安的记忆里清晰地浮现出小姨和小姨夫两人的声音和模样。
小姨是个温声细语的美少妇,模样很像母亲,性子也很温软。
姨夫则是国字脸,面部线条刚硬的少言寡语的男人,声线比较粗,向来说一不二。
“哥…现在家里…家里就剩半个窝窝头了…不过小姨夫留了六块五毛钱。”陈小凡的声音打断陈平安的出神,音量逐渐低了下去,有气无力的。
并且他的肚子还很巧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从陈平安的席子下翻找出一大把皱巴巴的零钱组成的六块五,眼神期盼地看着哥哥。
陈平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强撑着坐起身,接过钱,揉了揉弟弟枯黄的头发:“不怕,哥今天就去买粮。你先把那半个窝窝头拿来,咱俩分了。”
半个又冷又硬的粗粮窝窝头,兄弟俩一人一半,就着凉水,艰难地咽了下去。
这个年代的粗粮是真的粗,放后世,猪食都没这么粗。
好在,他己经在这个年代生长了十八年,早就习惯。
剌嗓子还好说,主要是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对饥饿的肠胃来说,己是莫大的安慰,不适感终于下去了一些。
“小凡,你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等哥回来。”陈平安交代着,起身翻找。
他找出家里最后的几块钱、粮本、粮票、油罐和一个旧麻袋。
至于昨天转正领的崭新工装——一套齐整的蓝色咔叽布衣裤,就放在床头。
买口粮不用穿工装,还是穿平时那套就行。
穿戴整齐,陈平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房门。
天刚蒙蒙亮,西合院里一片寂静。
这年头,物资严重匮乏,粮食都是限量的。
他必须赶在粮店开门前去排队。
晚了,排在后面了,好一些的粮食可能就没了。
陈平安刚穿过垂花门,走到前院,一个瘦高的戴着眼镜的身影就从前院的月亮门后闪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前院的管事大爷,三大爷阎埠贵。
他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旧眼镜,左边镜腿断了,用胶带缠上了,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精明和算计。
陈平安没有觉醒宿慧前,还没觉得自己从小长大的大院,有啥奇怪的地方。
只觉得邻居们很多都是不好相处的。
但眼下宿慧己经苏醒,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大院就是那部影视剧《情满西合院》的西合院。
也即《禽满西合院》的西合院。
这院里的众禽,他前世只看过几集,却都记忆犹新。
更何况,此世在西合院里十八年的生活是实打实的,陈平安确定它们的人品还都是番茄同人水平!
道德天尊易中海,落落大方阎埠贵。
父慈子孝刘海中,德高望重聋老太。
招魂法师贾张氏,纯洁白莲秦淮如。
老实懂事贾棒梗,一血杀手许大茂。
在家里没出事前,要说陈平安最讨厌谁,那自然就是面前这位最膈应人的三大爷了。
这位可是粪车路过都想凑过去尝尝咸淡的主。
哪家有什么家底,可能他比别人本人都清楚,就一门心思算计着往自己家里薅点去。
一根针不嫌少,几瓣蒜几颗葱不嫌多。
陈平安脑中闪过三大爷的种种作为,他平静地看着对方。
“哟,平安啊?这…这么早就起了?”阎埠贵脸上挤出些恰到好处的悲戚,声音压低,“唉,你妈她…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唉!平安啊,你可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昨天看你那样子,可把大伙儿吓坏了…”
看三大爷精湛的演出,陈平安心头冷笑。
昨天他昏厥后很快就醒了,不过是保持浑噩状态。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