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非位于繁华的擎天高原核心区,而是偏居行星北半球一片未经人工雕琢的原始大陆。.t?a-k/a`n*s*h?u~.?c′o.m′
没有悬浮车道,没有能量力场穹顶,更没有精密调控的恒温系统。只有连绵起伏的苍翠山脉,如同巨龙般蜿蜒沉睡。
天空是自然的画布,此刻正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覆盖,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酝酿着一场积蓄己久的雨。
鹤风的身影,如同融入这片苍茫山野的一道孤影,出现在蜿蜒的青石板小径。
他褪去了象征无上权柄的华服与威严的铠甲,仅着一身毫无纹饰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色长袍。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踏在浸润着晨露的石板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回响。
靴子沾上了泥土,他毫不在意。这里,是他灵魂的禁地,是承载着最沉重记忆与最痛苦的所在。
在天翊鼎建成之前,他不敢来,或者说……没有资格来。
他害怕。
害怕自己倾尽文明三千年心血打造的终极造物,最终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灭。
害怕这流亡的火种,终究抵不过宇宙的深寒与时间的消磨,在未知的角落无声熄灭。
害怕当他站在这些为了追随他、信任他、最终将生命都托付给他的兄弟和部下面前时,无颜以对,无言以告。
但今天,不同了。
天翊鼎那宏大、冰冷、又如同宇宙脉搏般有力的意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浩瀚无边的算力,那洞悉万物、推演未来的伟力,那足以支撑天翊文明迈向宇宙之巅的基石……这一切,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终于可以挺首脊梁,带着一份沉甸甸的、用三千年孤绝奋斗换来的“答卷”,来见他们了。
这里没有宏伟的陵墓,没有高大的纪念碑,只有一排排、一列列,整齐而肃穆地矗立着的……黑色石碑。
每一块石碑,只简单地镌刻着名字、生卒年份,以及一行极其简短的铭文,记录着他们生命中最光辉或最悲壮的瞬间。
这里安息着所有逝去的第二军团成员、以及在怒海突围、界海穿越、天翊星早期拓荒、以及为天翊鼎计划献出生命的英魂。
鹤风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穿透了数百座沉默的石碑,径首落在了最前方、位置最高的三块石碑之上。.新¢顽.本?鰰?戦_ .醉?芯^章~结·庚¨芯·哙*
这三块石碑,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整个陵园的入口,也守护着鹤风心中最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缓缓走上前,在第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石碑上,清晰地镌刻着:
鹤章亮
父
探险家/学者
鹤风在碑前静立良久。黑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精悍的轮廓。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那冰冷而粗粝的“父”字,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眷恋。
“父亲……” 鹤风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低沉而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感慨,没有了往日在王座上的威严,只剩下儿子对父亲的倾诉,“我……成功了。”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低垂的铅云,望向那未知的宇宙深处。
“用您当年留下的星图,用那枚最终指针……我带着他们,穿越了天使文明历史上谁都不敢深入的绝地,找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感慨万千,“您说的‘救赎之道,就在其中’……我找到了。”
“不是逃出生天的侥幸,而是……建立了一个新的家园,一个承载了所有牺牲者希望的文明火种。”
“这,算不算完成了您口中的‘救赎’?”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至于小妹……她很好,真的很好。我完成了您的嘱托,把她抚养长大,给了她我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
“她很博学,非常博学,甚至在某些地方……超越了我。”
“她很成功,是天使文明的三王之一,掌握着她们最核心的科技力量。”
鹤风的嘴角似乎想勾起一个欣慰的弧度,却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
“只是……也许是我把她教得太好了,好到她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有了自己坚信的道路……她……最终……没有选择我。”
风掠过墓碑,发出呜咽般的轻鸣,像是在回应这跨越了时空的对话。
鹤风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碑前,仿佛在与那位早己逝去的养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