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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她先用温热的、浸润了特殊消毒药剂的软巾,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每一处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痂。
指尖偶尔碰到翻卷的皮肉,鹤风的身体会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但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痛哼。
“忍着点,主人。”楚灵的声音带着哽咽的鼻音,她拿起一个散发着冰凉寒气的玉盒,里面是淡蓝色的、如同星尘般的药膏——“凝冰星髓”。
她用特制的玉勺挖取药膏,以极其轻柔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涂抹在那些深可见骨、能量侵蚀严重的伤口上,尤其是左肩窝那处贯穿伤。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万载寒冰刺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鹤风全身!让他闷哼出声,肌肉瞬间绷紧!
但紧接着,一股清凉舒爽、带着强大生机的能量便渗透进去,疯狂地中和着伤口内残留的烈焰能量,滋养着受损的组织,极大地缓解了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灼痛和撕裂感。
楚灵一边专注地处理着最严重的几处伤口,一边开启了话题,她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引导着鹤风紧绷的情绪缓缓释放:
“怒海…很艰难吧?”她轻声问,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精准。
“…嗯。”鹤风靠在温热的池壁上,闭着眼,感受着药力带来的刺痛与清凉交织的感觉,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
这一个字,仿佛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华烨…那个猪逼…”
鹤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鄙夷,“被凯莎她们当猴子耍…葬送了三百万大军…葬送了天宫…”
“苏玛丽?”
“莽夫一个…死不足惜…猪中之猪”
“凯莎…”提到这个名字,鹤风的语气变得极其复杂,愤怒、恨意、还有一丝难以磨灭的…痛楚。
“她…好狠!好绝!为了胜利…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曾经的一切…”他想起了怒海战场上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想起了她对自己下达的必杀令。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怒海之战的片段:暗能破坏网的陷阱,苏玛里的覆灭,华烨的愚蠢指挥,男天使大军的疯狂与绝望,他自己如何带领第二军团突围。
如何在绝境中集结残兵,如何用血肉撕开通道…如何亲手炸毁那些凝聚了文明心血的星门和虫洞…
“…我征战了一万多年…扫平了诸侯…镇压了叛乱…手上沾满了血…背负着无数兄弟的性命…”
鹤风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空虚和自嘲,“我以为…我是在缔造和平…是在结束战乱…是为了那个…在仙间星顶和凯莎一起幻想过的…美好的天使文明…”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化不开的迷茫和痛苦,仿佛一个迷失在无尽星海中的旅人:“结果呢?天宫秩序…腐朽不堪!成了压迫的象征!我维护它…就成了最大的帮凶!”
“凯莎恨我入骨…鶴熙也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怒海的血…白流了!”
“一万多年的征战…像个天大的笑话!我的理想…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全都…崩塌了…”
这是鹤风第一次在楚灵面前,如此赤裸裸地袒露内心的迷茫、痛苦和不甘。
他像一个在外征战遍体鳞伤、最终却发现家园尽毁、理想成空的丈夫,在唯一信任的枕边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露出了最脆弱、最彷徨的一面。
楚灵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没有打断,没有评判,只是用那双翡翠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他,如同包容一切的宁静港湾。
直到鹤风倾诉完,陷入短暂的沉默,她才拿起温热的软巾,轻轻擦拭他脸上混合着血污、汗水和疲惫的痕迹。
“主人,”楚灵的声音如同拂过星尘的微风,温柔却带着抚慰心灵的力量,“您不是笑话。”
“您扫平诸侯,结束了天使文明持续数万年的分裂和战乱,这是不争的功绩。”
“天宫秩序的腐朽,非您一人之过,是华烨的堕落和时代的局限。”
她拿起另一种散发着温润白光的药膏——“月华玉露”,开始处理那些相对浅表但数量众多的淤青和裂口:“凯莎的恨,源于立场和无法化解的旧怨。”
“鶴熙小姐的选择…或许也有她的无奈。这些,都不是您能完全掌控的。”
楚灵的手指带着温润的药力,轻轻按摩着鹤风紧绷的肩颈肌肉,试图缓解他精神上的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