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土屋!
程三几乎是撞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连滚带爬地冲入屋外炽烈的阳光之下。
然而,阳光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和安全。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阴寒如附骨之蛆,紧紧追来……
他不敢回头,使出吃奶的力气,
爆发出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
朝着前方不远处一片稀疏的杨树林亡命狂奔。
他不断的喘息着,肺部火烧火燎,
双腿灌铅般沉重,但他不敢停!不能停!
“呼——!”
一道白影带着刺骨的寒意,
如同瞬移般,骤然出现在他身侧!
是胭儿!
她悬浮着,长发几乎要拂到程三的脸上!
那灰白的眼眸近在咫尺!
那胸口的黑洞仿佛要将他吞噬……
“啊——!”
程三吓得魂飞天外,猛地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又手脚并用地爬起,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树林。
树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
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他只有一个念头:逃!
也许是天不绝人,也许是那胭儿还存在些许封印。
身体不是很灵活,灵智亦似乎被压制。
她不能动用邪术,更不能开口说话。
只是凭借获取食物的本能,紧追不舍,
却在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时,
身上那件仅存的、早己在尸变过程中变得脆弱不堪的素白内衫,
被一根尖锐的枯枝“嗤啦”一声,牢牢挂住了!
“呃……嗬……”
胭儿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吼。
她没有去解,只是本能地向前猛挣……
结果越挣越紧,更多的枯枝缠绕上来,
将那薄薄的布料撕扯得更加破碎,
也暂时将她那飘飞的身体死死地绊在了灌木丛中!
她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徒劳地挣扎着,
灰白眼眸死死瞪着程三逃跑的方向,
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胸口的黑洞剧烈起伏,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扭曲!
程三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
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前冲!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歇,
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首到肺部如同炸裂般剧痛,
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重重地扑倒在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上!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脊背疯狂涌出,
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紧贴在冰冷颤抖的皮肤上。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
贪婪又痛苦地呼吸着带着草腥味的空气,
每次吸气都伴随着肺部的灼痛和剧烈的咳嗽,
每次呼气都喷出白蒙蒙的雾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让他瘫软如泥,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
濒临崩溃的神经才勉强接续。
程三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虚软的身体,
双腿却像煮烂的面条,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狼狈地趴伏在荒草丛中,
如同惊弓之鸟,惊恐万状地转动着眼珠,
扫视着西周——树林的方向,
那片吞噬了“胭儿”的灌木丛……寂静无声。
她……没追来?
巨大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升起,
更深的恐惧便如冰水般浇下。
万一她挣脱了呢?
万一她就在附近某个阴影里盯着自己呢?
就在这极度的恐惧几乎要再次将他吞噬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踏着荒草,不疾不徐地朝他靠近。
程三猛地一哆嗦,
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正沿着林间小路,缓步朝他走来。
来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几个深色补丁的旧道袍,
头上松松挽着一个道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