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自成并不肯走呢,人小鬼大地扭过头去,不理他哥,还道:“我要斗蛐蛐!”
温自华走进去一把拎起他就往外又拉又拖,温自成不断挣扎,声响越大,温自华便冲路那头大喊唤他妈来:“妈!这里呢!”
母亲赶过来从哥哥手里拉过弟弟,照惯往他屁股上抽两巴掌:“越跑越没边了!皮猴!让你皮!你也不跟你哥学学。_躌*4?墈!书\ ?蕞,芯.璋+劫^庚~鑫\筷¢”
“谁要跟他学!他跟屁虫!”
弟弟自小反骨,哥哥则更温敛。也可以说温自成更大胆洒脱,温自华则心软拘泥——温自华望一眼帮弟弟收着的小笼当中,那一指大的蛐蛐奄奄一息了,心里紧一下:“呀!虫要死了。”
温自成探头过去,从哥哥手里拿过小笼打开看一眼,便将那半死不活的虫给随手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头了。
家里头一直是其乐融融的,父亲脾气也好,只是偶尔看他和外人有争吵,他却从不冲母亲发脾气,也不打孩子。
家境虽然一般,物资也很贫乏,母亲却总想方设法的给兄弟两个做好吃的,一星期也吃得上两顿肉,虽大都是猪肉鸡肉,这样烧那样做,总不一样,吃也吃不够的。-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有时候临着时局紧张,只有菜和鸡蛋,心巧的母亲将韭菜炒一道,鸡蛋炒一道,摆成两三个盘子,再做一碗汤,也要让晚饭桌上看起来满当当。
每晚上睡觉的时候,温自华要钻进母亲怀里,温自成要跟爸爸睡在一头。温自华为什么那么爱粘着母亲呢?可能是天生拥有细敏神经的他,隐隐预感到了他和母亲的缘分,竟然很短很短。
应该是他六岁那年的某一天,天色那么昏黄不清,家门口的泥路子,刚下过雨的,湿而粘的深色的泥土,出奇地泛出冷旧的颜色。
母亲又穿着她那件滚黑边的蓝布旗袍——昨晚上刚重缝好领口掉了的一只盘扣,油灯下她抽好最后一道线,打结固定好后拿嘴咬断,把衣服拎起来往灯火里照照,满意地笑,好像她这扣子一缝好,衣服又崭新一样,使她那么高兴。
她今天又穿上它,扣好缝好的扣,挎一只竹篮要出去买东西。温自华见母亲的一抹身影从院里划过,赶忙追出去,“妈!我也去。_6·吆¢墈/书\网, *追¨醉^鑫/璋,踕.”
母亲习惯了他跟着,拉他到身边,正一块踏要出去,身后的小人也跑了过来,仰头叫唤:“我也要去!我也要上街买好吃的!”
他倒恐他哥哥在外面买得一根麻花一块糖,不给他吃。母亲道:“你也去干嘛?你一日不出门不行?在家里呆着,看看家。”
温自成怎能依,撒开腿就要哭:“哥能去,我不能去!妈给哥买糖吃,也不给我吃!”
母亲哈哈笑了,她什么时候给了大的不给小的了?只是有天,她带温自华出去,路上遇到一个久不见的友人,她从自家的包裹里给了小孩一块糖吃,哥哥含着糖回家正被弟弟看到了,哭闹到今天。
母亲倒要看他哭到几时,拉起温自华装作要走,温自成在家门口高嚎了两声,远远见两个人真走了,不甘心,转身回到家里的后院,要从围着鸡笼的篱笆高头翻过去,从后头的路绕到街上更快,他要去偷偷截住二人,看他们是不是真偷摸摸买糖吃。
临翻过去的时候,左脚的一只鞋子掉了,砸在鸡屎上,他也不想回头拿,一头扎出去,翻到外头的小路上。
温自华和母亲看温自成没跟上来,也猜到他铁定不会乖乖呆在家里,在街上买菜的时候时刻注意了一下,果不然就瞧见他了偷摸摸地躲着。
母亲笑着对他招手:“成成!买糖咯!还不快过来!”
他踩着脏泥路,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了,母亲一下注意到他丢了只鞋,轻轻拧住他的耳朵,道:“你又把鞋皮丢到那儿去了?”
温自成拉住母亲的手道:“家里呢!掉鸡屎上了,妈,真沾上鸡屎了,还能穿么?”
“可怜兮兮的样儿!你赤着只脚,别人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母亲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