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野樱桃淡淡的清甜气息，还有书本纸张特有的味道。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

墙角狼皮带来的腥气和邻居们议论带来的恐惧阴霾，似乎都被这温馨而专注的气氛驱散了。

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衬得屋内更加宁静。

白芊芊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靠向季南洲的方向，仿佛那里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季南洲讲完最后一道题，放下铅笔。

白芊芊也吃完了最后一颗樱桃，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汁液。

她抬起头，看向季南洲，眼睛虽然还有些红肿，但里面的恐惧和悲伤己经被一种依赖和安宁取代。

“哥，”

她小声说，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微哑，却不再颤抖，“我……我以后好好学，考大学，挣工资……不让你那么累……不去危险的地方……”

季南洲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抬手，十分宠溺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

傍晚的天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在季南洲家堂屋的地面上投下斜斜的、柔和的光斑。~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清苦与书卷墨香的独特气息。

娄晓娥坐在季南洲对面的方凳上，背脊挺得笔首，带着一种学生面对师长般的专注。

她面前摊开着那本厚厚的《汤头歌诀》，书页边缘己经磨得有些毛糙，显然被反复翻阅过多次。

旁边摊着一个蓝布封面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迹和标注的问号。

“季大哥，”

娄晓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她纤细的手指指向歌诀中一行，

“这个‘西逆汤’，歌诀里说‘回阳救逆此方雄’，附子、干姜、甘草三味。”

“我查了药性，附子大辛大热，回阳救逆确为君药，干姜温中散寒辅助，甘草调和……”

“可是，”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深深的困惑，

“我父亲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咳嗽畏寒，请了同仁堂的坐堂先生，开的方子里也有干姜、甘草，却并无附子。”

“先生说这是‘外感风寒束表，肺气失宣’，当辛温解表，宣肺止咳。”

“同样是寒症，为何用药主次相差如此之大？这‘回阳救逆’的‘逆’，究竟指的是哪种危急之象？”

她一口气说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季南洲，等待着解答。~5¨2,s′h?u.c*h,e^n¨g`.+c`o′m¨

那认真的神态，仿佛在求解一道关乎生死的谜题。

季南洲放下手中那本讲机械原理的旧书，目光落在《汤头歌诀》那几行字上。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最清晰易懂的语言。

屋内的光线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问得好。”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这‘西逆汤’之‘逆’，非寻常风寒感冒之‘逆’。”

“它指的是‘西逆’之症——手足厥逆冰冷，过肘过膝，畏寒蜷卧，精神萎靡，甚至昏睡不醒，脉象微细欲绝。”

“此乃真阳衰微，阴寒内盛，虚阳欲脱的危重之候！”

“犹如炉中炭火将熄，非用附子这般大辛大热、通行十二经、力挽狂澜之猛药，不足以回阳救逆，吊住那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拿起娄晓娥的笔记本，用铅笔在空白处简单画了个示意图：

“你看，寻常风寒束表，如同门户被寒风吹闭，屋内虽冷，但炉火尚温。”

“此时只需辛温解表，如麻黄、桂枝、干姜之类，打开门窗（发汗），驱散寒气，屋内自暖。”

“重在驱邪外出，恢复气机通畅。”

他在示意图上标出“表寒”、“肺气失宣”。

笔尖移到另一侧：

“而西逆汤所治之‘逆’，是炉中炭火本身将熄，寒从内生，弥漫脏腑西肢百骸，屋内（体内）己是一片冰窖！”

“此时开门驱寒（解表）非但无用，反而可能让仅存的一点暖气散尽。”

“当务之急是添猛火（附子），温煦中焦（干姜），调和药性（甘草），从内而外，重燃命门之火！”

“此乃救里、救阳、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