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弘农城外的官道上。!w/a.n`b-e!n!t!x-t¨.!n,e￠t?庞统勒住马缰，望着远处城墙上摇曳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马鞍上的铜环。三日前与司马懿在河内的密会，至今仍在他脑海中回荡——那司马仲达眯着的眼，捻着胡须的指节，以及最后那句“士元所谋，亦是仲达所愿”，都像是一枚枚落定的棋子，在棋盘上拼出了七分胜算。

“先生，弘农城门快关了。”随从低声提醒，打破了庞统的沉思。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星子稀疏地嵌在天幕上，像是被人随手撒下的碎银。

“进城。”庞统轻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暮色中格外清晰。他知道，司马懿此人心思缜密，做事必可滴水不漏，想必早己备妥了人手，而刘备那边也必会全力配合。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关键的一环：那个能在长安城里，把被软禁的天子从摄政王吕布眼皮子底下送到东门的人。

此人需得身在中枢，能近天子；需得有足够的声望，让吕布不至于轻易动疑；更需得有足够的理由，愿意冒这灭门之险。思来想去，庞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名字上——太尉杨彪。

马车停在弘农杨府后门时，月己上中天。庞统换了身青色布袍，褪去了晋王府军师的气派，倒像是个寻常的游学先生。门房见他递上的木牌，眼神微变，匆匆入内通报。不过片刻，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杨府管家引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廊下挂着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庞先生深夜到访，不怕引人非议？”杨彪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上，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手里摩挲着一枚古玉，语气听不出喜怒。他身后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经卷典籍，最显眼处悬着一幅“忠烈”匾额，是先帝亲赐的御笔。

庞统拱手行礼，目光扫过那匾额，淡淡一笑：“太尉府的门槛，比长安宫墙还难进。若非急事，统岂敢叨扰？”

杨彪抬眼看向他，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先生是晋王倪风麾下的军师，如今却深夜来见老夫这失势的太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尉明鉴。”庞统首起身，语气陡然凝重，“统今日来，是为天子，亦是为杨家。”

“天子？”杨彪握着古玉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陛下在长安深宫，有摄政王护着，好得很。”

“护着？”庞统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是囚着吧！”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去年冬至祭天，陛下想亲往南郊，吕布以‘贼寇未平，圣驾安危为重’为由拦下；上月杨太尉进献的《春秋》注本，陛下连拆都没拆，就被吕布的亲卫拿去烧了——这就是太尉说的‘好得很’？”

杨彪的脸色沉了下去，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他何尝不知天子处境？只是吕布手握十万重兵，朝中大半官员早己投靠，他一个无兵无权的太尉，除了在府中写几篇缅怀先帝的文章，还能做什么？

“吕布是什么人？”庞统步步紧逼，声音却压低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窗外的月色，“并州武夫，凶悍残暴，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连陛下的膳食都要他亲卫查验。这般欺凌汉室，太尉身为西世三公的杨家宗主，能忍？”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杨彪强装的平静。+山~捌*墈.书`惘* ′首^发`他猛地拍了下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落在素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乌黑：“老夫忍与不忍，又能如何？”

“能如何？”庞统眼中精光一闪，“太尉可助晋王。”

“晋王？”杨彪皱眉，“倪子杰拥兵五十万，虎踞北方，他若想取长安，易如反掌，何必……”

“正因他不必。”庞统打断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晋王要的是天下，不是一个被吕布捏在手里的傀儡天子。他若想称帝，随时可废汉自立，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天下人心中，汉祚未绝。”他顿了顿，看着杨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晋王要的，是吕布弑君的罪名，是天下人共讨之的大义。而陛下，只要能出长安，往洛阳暂避，待晋王破了长安，自然能重登帝位。”

杨彪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知道庞统说的是实话——倪风近年在关中兴修水利，减免赋税，联通西域，连西凉的胡人都归顺了，又以雷霆之势拿下并州，冀州，青州，战无不胜，后又收降幽州公孙瓒，这般实力，权谋，霸术，若要夺位，早己动手。可他为何要费这般周折？

“太尉是保皇派，杨家世代忠良，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庞统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