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猛地抬眼,赤红的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凭你也配?”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w.6¨1+p`.¢c.o′m¨
裴景信毫不退缩,眼神同样锐利:“怎么?当年在军中,你我便常为同一件战利品争得头破血流。如今,为一个心仪的女子,公平竞争一场,有何不可?”
“她不是战利品!”陆铮低吼,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压迫感。
“正因为不是!”裴景信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所以我们才更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被私心蒙蔽,因惧生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看吧,陆铮,我们都珍视她,视她重于性命。所以这次,我们更该放下成见,合力护她平安归来!这才是眼下最紧要之事!”
陆铮死死攥着那方写着“放心”的丝帕,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丝帕柔软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铁链,灼烫着他的掌心,也勒紧了他的心脏。
裴景信的话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梦春楼是龙潭虎穴,幕后之人更是深不可测…他派赵七和王浩暗中盯梢数日,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猜测——这销金窟的背后,恐怕有某位皇子的影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贸然强攻或打草惊蛇,不仅秦昭危在旦夕,更可能引发朝堂倾覆的滔天巨浪!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赤红风暴己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x*s\c_m?s_w·.?c^o·m+
他不再看裴景信,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背影僵硬如铁,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带着血腥气的誓言,在书房死寂的空气里回荡:
“她若有毫发之损,裴景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裴景信神情也丝毫微变:“本王会用命护她。”
梦春楼,栖霞阁。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彻底隔绝。
门轴转动的沉闷声响,如同一声叹息,宣告着秦昭正式踏入这座神秘而危险的销金窟。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近乎甜腻的脂粉香气,混合着陈年木料、昂贵熏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的阴冷潮湿气息。
光线骤然昏暗,只有高悬的琉璃宫灯和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暧昧的光,勉强照亮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回廊。′e/z`k.s\w′.+o′r_g\
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从深处传来,旖旎婉转,却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空洞。
一个身着深紫团花锦缎、体态丰腴的妇人早己候在门内。
她约莫西十岁,保养得宜的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描画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一种久经风月的精明与刻薄。
这便是梦春楼明面上的掌舵人——人称“张妈妈”的鸨母。
张妈妈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着刚进门的秦昭。
从她乌黑如云的鬓发,到光洁饱满的额头,再到那双清澈却沉静的眼眸,挺翘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形状姣好、不点而朱的唇瓣上。
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钩子,一寸寸刮过秦昭身上那袭月白桃花裙,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稀世珍宝。
半晌,张妈妈才从涂得鲜红的嘴唇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啧”。
她扭着腰肢走近两步,带着浓烈香风,伸出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保养得如同少女般细嫩的手指,竟带着几分轻佻,用冰凉的指甲尖,轻轻抬起了秦昭的下颌。
“啧啧啧…”张妈妈凑得极近,浑浊而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刺穿秦昭的皮肤,带着一种审视古董般的专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疑。
“这小模样…这通身的气派…”她喃喃自语,像是得到了一件上好的宝物,语气带着一丝恍惚,“倒真是一块璞玉!”
张妈妈审视了一下秦昭,就坐回去椅子上,指尖捻着一串油光水亮的蜜蜡佛珠,脸上厚厚脂粉掩不住眼底的精明与刻薄。
她眯着眼,目光如同黏腻的蛛丝,将站在下方的秦昭从头到脚细细缠裹了一遍。
“啧啧啧…”张妈妈终于从涂得鲜红的唇间溢出一声悠长的喟叹,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满意。
“老婆子我在这风月场里打滚了大半辈子,迎来送往的美人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像姑娘这般…”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