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有鱼有肉,还有香米饭,可是坐在主位的任老爷子却皱着眉头,很是不愿意动筷子,上了年岁的人,胃肠弱,对这些鱼肉之类的吃食,不好消化,又觉太过油腻,想吃口清爽的小拌菜,又已经进冬,根本没处找去,于是这胃口就更不好了。
站在老爷子身后的陈管事,也是犯愁,老爷子本就身子不好,饮食再这般少,可就是雪上加霜了,他正心急,看这小全子跟在后面,拎着个柳条小篮子,心下一喜,以为是林家二小姐又送吃食来了,前几次送来的蒸饺、包子和烧卖,老爷子可都没少吃,今日不知是何物,希望还能哄得老爷子多吃几口。
任杰上前给祖父行了礼,然后坐在桌边儿,笑道,“祖父怎么又等孙儿,饭菜凉了味道不好。”
任老爷子苦笑,反而放下了筷子,叹气道,“祖父老了,胃口不好。想我年轻那会儿,下田做活儿,又饿又累,日日都盼着将来能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现在酒肉都有了,却又吃不下了。”
任杰亲手给老爷子盛了碗排骨汤,笑道,“祖父,林家大叔在城南官道边儿开了个食肆,岚儿的娘在后厨帮忙,岚儿也帮忙想了几样好吃食,先前那些包子烧卖都是她的手艺,祖父不是赞过味道不错?待明日我让小全子给她捎个信儿,看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老爷子一听就皱了眉头,“哦,林家是书香门第,怎么倒行起商贾之事了?真是胡闹,祖上先人的威名,是让他们这般糟蹋的吗?”
任杰连忙解释,“林大叔几家只是同阑儿家里连了宗亲,并无太大干系,林伯母也只在后厨帮忙,不曾在人前露面,想来也是不愿被人误解。”
老爷子叹气,“这刘氏同诚子是一个脾气,太过倔强,怎么也不肯受咱们府上的银钱。”
任杰淡淡一笑,“林伯母也是怕岚儿以后进了咱们府里,受人褒贬。”
老太爷想起前院那个官家千金出身,却半点儿没有大家气度的儿媳,也觉刘氏虑事不是没有道理,这般想着,他胃里就觉更堵,起身就要离座。
任杰哪肯看着祖父不进饭食,连忙示意小全子把篮子拎过来,露出里面的大包谷棒子,笑道,“祖父,您看,岚儿家里今年大丰收,包谷棒子又长又成实,最适合做种子,林伯母特意多留了五百斤给咱们府上,明年田庄里就不用惦记去南方买种子了。”
任老爷子把包谷棒子接到手里,上下翻看,脸上就见了喜色,直道,“这包谷长得真是好,别说今年遭了灾,就是好年景里,咱们那田庄里也没出过这等上品,做种子是极好的。”说完,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包谷,笑道,“刘氏可不是这般圆融的性子,这主意怕是岚儿想到的吧,这精丫头,又聪明又细心,倒是足以配得上你了。”
任杰脸上一红,把篮子递给小全子,就劝着祖父吃饭。老爷子心情好了,也有了些胃口,喝了一碗汤,吃了半碗米饭,虽然不及平日多,可也把陈管事欢喜坏了。
晚饭时,任老爷唤了陈管事到主院问话,陈管事就把这事儿说了。
任府的田庄本就是任老爷买给老爹的,想着老爷子有个营生,就少同媳妇儿生些闲气,他的日子也好过些。这一招确实好使,老爷子种田还真用了心思,春夏忙,秋时丰收心情也好,一年里只有冬时才有空闲挑挑儿媳的失礼之处,所以几年来,任府还算安静。
唯有今年遭灾,粮食欠收,田夫人无意说了句,就是丰收也没有几两银子进项,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老爷子耳里,叫了他去臭骂一顿,他正犯愁以后要怎么安抚老爷子,林岚这里就送了种子上门,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一般。
任老爷也放了心,难得赞了林岚几句,嘱咐陈管事,“把林家剩下的种子都给老爷子拉回来,记得按平日双倍价格给银钱,再备份厚礼。礼单给老爷子看过,哄老爷子高兴高兴。”
陈管事应下,转身退下了,田夫人立刻就拉下了脸,道,“林家这丫头,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真是精怪,不过几粒包谷种子,特意送到老爷子跟前讨好,转手就得了这么多好处,可是比单卖外人要赚多了。”
任老爷有心替林岚辩驳几句,又不愿夫人更生气,只得道,“老爷子身子不好,因为遭灾,这几日饭食进得都少,这丫头能把老爷子哄高兴了,咱们也少挨几句训斥。”说完,就起身去了书房。
任夫人还是觉得心下不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