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皇帝转头看向丹墀下的陆长陵时,摄政王却对他轻轻点头。?s.y!w′x¢s¨.!c!o+m-
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就像上个月教他骑射时,那个在马背上护着他的坚实臂膀。
“陛、陛下...”司礼监随堂太监捧着凑过来,声音发颤。
小皇帝突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陆长陵蹲下身替他系紧蹴鞠靴带时说的话:
“陛下要记住,真正的龙椅,不在殿堂之内,而是天下人的民心,是非对错,自有衡量公道。”
小皇帝其实真的不是很懂。
但是,他选择相信陆长陵。
“朕,”
稚嫩的嗓音在殿中格外清晰,小皇帝突然起身,”朕准了!”
珠帘轰然晃动,太后猛地站起,九凤金钗撞得叮当作响。
“你敢!”
小皇帝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从龙椅上弹起来,“哒哒哒”几步就窜到了陆长陵身后。
小手死死揪住玄色蟒袍的广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那眼神明晃晃写着:躲一下躲一下!太后眼神好可怕!
陆长陵身形微动,蟒袍垂落的阴影将小皇帝严严实实笼住。^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吐出两个字:“御林军听令,拿下。”
殿门轰然洞开。
鎏金门槛外,黑压压的御林军如潮水般涌入。
铁甲碰撞声惊飞了殿外梧桐上的栖鸟,长戟映着朝阳,在青砖地上投下森冷的光影。
江淮舟拂袖起身的动作行云流水,世子礼服上的云纹在光中流转。
他朝珠帘方向拱手一笑,眉眼弯出个漂亮的弧度:“太后娘娘——”
”得罪了。”
刹那间——
两名御林军按住周有为花白的头颅,将这位阁老的脸重重磕在青砖上;
四杆长戟交叉架住王崇文的脖颈,割断了那根崭新的孔雀补服系带;
而珠帘被暴力扯落的脆响中,太后凤冠上的东珠滚落满地,像一场骤然而至的冰雹。\b_a!i`m¢a-s/y+.+c·o`m¢
小皇帝从陆长陵袖缝里偷看,新朝的朝阳正穿透云层,照亮了小皇帝的眼睛。
“住手!” 太后的九凤金钗斜坠在散乱的鬓边。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撕破的凤袍上:
“金甲卫何在!”
殿角鎏金柱后,十二名金甲侍卫的佩刀同时出鞘三寸——却在下一刻齐齐僵住。
录玉奴缓缓起身,朱红蟒袍扫过满地狼藉。
他指尖把玩金令:“我看谁敢动。”
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金甲卫的刀鞘重新归位。
太后突然尖笑起来:“好个没根的贱奴!”
“当年若不是本宫替你隐瞒,你欺上瞒下,你这等心狠手辣的奴才,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娘娘错了。”
录玉奴突然走过去,俯身,带着泪痣的脸在太后瞳孔中放大,
“娘娘与奴才半斤八两,若是死了,恐怕都会下地狱,谁也不用急。”
太后冷笑:
“你个阉人,爬完老皇帝的龙床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吗,让本宫来猜猜,你这次又是爬了...”
“啪!”
一记耳光响彻金殿。
太后偏着头,唇角渗出血丝,凤冠上的累丝金凤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败的声响。
录玉奴甩了甩震麻的手腕,朱红袖口露出小臂内侧一道陈年鞭痕。
“太后娘娘,奴才劝您省些力气,”
他凑在太后耳边轻语,声音温柔得像情话,
“您生来就是贵人,从未体会过诏狱三百五十一种酷刑,如果您再乱说话,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
新调来的御林军统领正在宣读诏书,小皇帝也被陆长陵带出来,在说什么,软糯的嗓音偶尔夹杂几个威严的词汇。
转身,录玉奴的背影决绝如断刃。
满地狼藉影子在他脚下迸溅,像一场迟来了许多年的雪崩。
他与江淮舟当年十三岁认识,十六岁分别,离京七年,两人二十三岁中京重逢。
他走过匍匐的群臣——
那些曾骂他“阉奴”的嘴脸正贴着冰冷金砖;
他踏过倾翻的御案——
太后最爱的翡翠茶盏在靴底碎成齑粉;
最后一步迈过断裂的珠帘,
东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