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京城深夜的宁静。+第¢一^墈-书_枉^ ~免+费·粤^黩,
一名背插令旗的信使,浑身被汗水与尘土浸透,纵马首冲皇城。沿途的禁军早己接到命令,宫门层层洞开。这封来自通州的八百里加急奏疏,畅通无阻地被送到了乾清宫——那座大明王朝的心脏,也是整个京城唯一彻夜不熄的灯火所在。
永乐皇帝朱棣,刚刚批阅完最后一本来自北疆的军报。他接过太监呈上的奏疏,拆开火漆,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奏疏出自于谦之手,字迹刚劲,文笔简练,却字字如刀。上面清晰地记录了从抵达通州,到审讯“乱民”,再到提审国舅张克,最终人证物证俱在,定下“欺君罔上”之罪的全过程。
偌大的乾清宫内,落针可闻。
朱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但他身边的老太监,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从龙椅之上弥漫开来,整个宫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许久,朱棣才将那份奏疏,轻轻地放在了御案之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他不是在为张克愤怒,而是在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朱高煦。奏疏上写的虽然是张克,但每一个字背后,都清晰地映出了汉王那张骄横跋扈的脸。
……
天还未亮,消息己经如同长了翅膀,飞入了京城的两座王府。
汉王府。
“砰!”
一声巨响,一只前朝的青花瓷瓶,被朱高煦狠狠地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他状若疯虎,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咆哮道,“一个张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那个于谦,好大的狗胆!本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匆匆赶来的赵王朱高燧,看着满地狼藉,脸色发白。*5*k?a_n+s¨h¢u~.^c?o^m~
“二哥,息怒啊!”他急忙劝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父皇的金牌都赐下去了,罪名是‘欺君罔上’,这是要命的罪过啊!张克……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要保!”朱高煦双眼赤红,“他要是把本王攀咬出来,你我兄弟,都吃不了兜着走!”
“攀咬?”朱高燧苦笑道,“二哥,事到如今,还用他攀咬吗?父皇心里,怕是跟明镜似的。我们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小瞧了瞻基,也小瞧了他身边那个叫林昭的书生!”
……
与汉王府的暴怒和赵王府的惊惧不同,东宫之中,气氛要轻松许多。
朱瞻基拿着手中的情报,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来回走了几步,对林昭说道:“先生!于谦果然不负所望,这一仗,赢得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在和两位叔叔的正面交锋中,取得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
林昭微微一笑,却比他要平静得多。他为朱瞻基倒上一杯茶,缓缓说道:“殿下,我们赢的不是张克,而是天心。”
朱瞻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坐回椅子上,神情也变得严肃。
林昭继续分析道:“这一局,汉王损失了一名重要的爪牙,更重要的是,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又轻了一分。但他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所以,我们更要小心。”
“先生说的是。”朱瞻基虚心受教,“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林昭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皇上明日必有定夺。殿下要做的,不是乘胜追击,而是要表现出您的仁厚与大度。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为国舅‘惋惜’几句。要让皇上和满朝文武看到,您不仅有雷霆手段,更有储君的胸怀。”
朱瞻基闻言,茅塞顿开,对着林昭深深一揖:“先生之言,瞻基受教了。”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的属官匆匆来报。
“殿下,宫里来人了!”
天色,终于亮了。
一道旨意,从乾清宫发出,传遍了紫禁城。
“传皇太子、汉王、赵王、皇太孙,即刻入宫,乾清宫议事!”
旨意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京城的天,看似放晴,而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在大明的权力之巅,猛烈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