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脚去够一株"星芒草",发间的狗尾巴草扫过草叶上的露珠,在暮色里串成小珍珠。
他忽然想起今日引气时,她体内那缕灵气流转的轨迹——像极了青冥派失传的《灵息诀》。
"谢哥哥看我!"苏小棠突然转身,手里举着株开黄花的药草,"这个香香!"
谢昭珩伸手接住,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泥,心尖突然软了软。
他不知道这傻丫头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却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第一次生出"或许她并非真傻"的念头。
变故来得比山风还快。
"韩长老到——"
药园外传来尖细的通报声。
周子昂从人群里挤出来,腰间的丹炉坠子晃得人眼晕:"启禀长老,这傻丫头擅闯禁地!
青冥派规有令,私入灵药园者......"
"住口。"谢昭珩转身时,剑气已经漫开三分。
周子昂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后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韩长老捋着花白的胡子走进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药畦,刚要开口,老药童突然挡在苏小棠身前:"长老明鉴!
这丫头嗅觉异于常人,能辨药材生死,正是我药园的福缘!"
"老周头你糊涂!"周子昂急得跺脚,"她要是把千年朱果当糖吃了......"
"那你且说说,"谢昭珩忽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你怎知她会来药园?"
周子昂的脸瞬间煞白。
今日傍晚他在炼丹房被谢昭珩当众羞辱,正憋着气要找苏小棠麻烦,恰好看见她往药庐方向去——他早听说灵药园禁制森严,想着借长老之手教训这傻丫头,却不想......
韩长老的目光在谢昭珩和老药童之间转了转,又落在苏小棠攥着药草的小手上。
那株"星芒草"本因虫害发蔫,此刻竟在她掌心舒展了叶片。
他叹了口气:"既如此,便由谢师侄监管吧。"
"什么?"周子昂差点跳起来,"让剑仙大人监管一个傻丫头......"
"有意见?"谢昭珩抬眼,剑眉微挑。
周子昂立刻缩成鹌鹑,连退三步撞在围墙上。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
谁都知道青冥剑仙最厌俗事,如今却要亲自管一个傻姑娘,这等奇事怕是要传去山下茶棚说半年。
月上中天时,竹屋里飘着糖膏的甜香。
谢昭珩蹲在火盆前搅着陶罐,苏小棠趴在他膝头,正用手指戳他鬓边的狗尾巴草:"谢哥哥头发软......"
"小棠。"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往日轻了几分,"你为何能闻出药材好坏?"
苏小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笑起来:"它们......会说话呀。"她指着窗外的药园方向,"清灵草说'渴',赤焰花说'烫',九瓣琼花......说'疼'。"
谢昭珩的手顿在陶罐边。
他想起今日在药园,那株被虫蛀的九瓣琼花,确实在苏小棠靠近时,缓缓绽开了第一片花瓣。
"谢哥哥不信?"苏小棠见他不说话,急得要爬起来,"棠棠没骗你......"
"我信。"谢昭珩伸手按住她的肩,指腹蹭过她发间的狗尾巴草,"以后,你就做我的药童吧。"
"药童?"苏小棠歪头,"能吃糖果吗?"
"能。"谢昭珩被她逗笑,舀了勺糖膏喂到她嘴边,"还能学本事,以后谢哥哥教你。"
苏小棠眼睛一亮,扑进他怀里:"棠棠不走了!"
夜更深时,谢昭珩坐在案前翻书,目光却总往床榻上飘。
苏小棠蜷成团,发间的狗尾巴草掉在枕畔,嘴角还沾着糖渍。
他忽然想起老药童说的"命星归位",又想起她体内那缕像《灵息诀》的灵气。
窗外传来风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或许......明日该教她感受剑气流动了。
与此同时,灵药园的竹棚里,老药童仰头望着夜空。
北斗七星的方位不知何时变了,最亮的那颗星正缓缓往东南方偏移。
他摸着怀里那截玄霜草根,喃喃自语:"命星归位,怕是要应在这丫头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