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倒在练剑场嚼舌根。"他声音平淡,可指尖已搭上剑柄。
青冥剑嗡鸣一声,剑鞘上的云纹泛起幽光——这是他出剑前的征兆。
周子昂脸色一白,丹炉差点没抱稳。
他后退半步,勉强扯出个笑:"我不过...不过是替剑仙不值。"
"不值?"谢昭珩停住脚步,垂眸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人。
苏小棠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发顶的呆毛翘得更厉害了。
他再抬头时,目光里的冷意散了些,倒像是看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你若真替我不值,不如去替她挡十次妖毒,替她挨十顿饿。"
周子昂张了张嘴,到底没敢接话。
谢昭珩抱着苏小棠从他身边走过时,青羽从他袖中探出头,冲周子昂呲了呲牙——这白狐向来记仇,前日被周子昂用丹火烤了尾巴尖,此刻倒像是找到了报仇的由头。
等谢昭珩回到房里,苏小棠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沿,光着脚踩在他的青衫上(那是他昨夜随手搭在床尾的),正捧着青羽的脑袋研究它的耳朵。
见他进来,眼睛立刻亮得像星子:"谢哥哥!"
她扑过来时,谢昭珩下意识弯腰接住。
苏小棠环住他脖子,鼻尖蹭着他耳垂:"谢哥哥去哪啦?
小棠找...找了圈圈!"
"去给你买糖。"谢昭珩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染着蜜色的桂花糖。
苏小棠立刻松开他,伸手要抢,却被他举高了:"先穿鞋。"
"不冷!"她晃着光脚,脚趾头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谢昭珩无奈,只得蹲下来替她套上绣着小团花的棉鞋——这是他今早路过市集时,鬼使神差买的,说是"给小傻子穿的",可那绣工比内门弟子的鞋还精细。
糖纸"簌簌"响着被剥开。
苏小棠含着糖,拉着他的袖子晃:"谢哥哥吃!"
"我不..."
"要!"她塞了颗糖到他嘴里。
谢昭珩被甜得眯了眯眼,却没吐出来——这糖是他特意挑的,说是"不齁嗓子的",此刻含在嘴里,倒真比往年中秋的桂花酿还甜。
"谢哥哥最好!"苏小棠蹦蹦跳跳跑出门,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谢昭珩站在门槛边,看着她往药园方向跑,又突然刹住脚,转身冲他挥了挥手。
晨光里,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株刚抽芽的小树苗。
他摸了摸还沾着糖渣的嘴角,忽然想起昨夜她哭着说"怕黑"时,自己心里那团软得发疼的东西。
或许...被这样一个小傻子依赖着,也不是坏事。
"小棠!"他喊了一声。苏小棠回头,发间的绢花被风吹得歪了。
"别乱跑。"他说,"练剑场的剑气扎人。"
苏小棠歪着脑袋:"剑气...甜吗?"
谢昭珩被问得一怔,随即笑了:"不甜,扎得疼。"
"那小棠不去!"她用力点头,转身往药园跑,却在拐弯时撞翻了药童的药筐。
药草撒了一地,她蹲下去捡,却把带刺的荆棘和带露的灵草分得分明——这小傻子别的记不住,倒分得清什么是甜的,什么是扎人的。
谢昭珩望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他想起袖中那封带血的信,想起周子昂昨夜在树后说的"那傻子绝对不简单",想起自己说的"我要替你讨回来"。
或许...等查清她的身世,等她不再怕黑,等她能自己攥紧糖块,他还能教她...
"谢哥哥!"苏小棠的声音从药园传来,"这里有香香的草!"
他笑着摇了摇头,提步往药园走去。
晨光里,青羽从他肩头跃下,追着苏小棠的影子跑——这白狐,到底还是被糖收买了。
而在不远处的练剑场,新铸的青铜钟正被晨风吹得轻响。
苏小棠踮着脚往那边望了望,又低头捡她的灵草。
她不知道,那口钟的后面,藏着整座青冥派最锋利的剑气;她更不知道,等她哪天误打误撞闯进去...
谢昭珩的脚步顿了顿。
他望着她发顶的呆毛,忽然有些期待——这个总把"甜"挂在嘴边的小傻子,会怎样用她的方式,撞开那扇刻满剑纹的练剑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