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凌喝了茶,拿来一只镶崁了螺钿的梨花木匣子。
里面装着的是几家铺子、田庄的契书,下人们的卖身契,银票。
她拿出一叠银票。
永宁寺法事的钱,是她自己出的。
她变卖铺子得来的三千两银子,全花出去了。
为了能够和离,这点银子办得值,并且办得漂亮——她不光成功和离,还用太后的懿旨,得到了回侯府的机会,以及马氏一众人的忌惮。
光是太后的懿旨,万金都不一定求得来。
买下新府时,青凌贴补了五千多两,展行卓拿不出这笔钱,但德阳大长公主不想再丢脸面,在还给她铺子的地契时,将银票也放其中了。
姚青凌现在又有钱了。
虽然不多,不够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书着银票,心里有其他算计,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急”
她从国公府回来,别说那马佩贞谈亲事,就连姚青绮那已经定好的夫家,说不定都得往后挪婚期。
——那些人家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给侯府攀亲的,而今和离闹得那么难看,他们怕与侯府攀亲,得罪了国公府。
桃叶看她一眼,正要说什么,门外小丫鬟来叫吃晚饭。
姚青凌想起来马氏说的那什么“团圆饭。”
这顿“团圆饭”,不会给她半句安慰话,马氏只会在一大家子人面前教训她;大伯跟马氏是睡一个被窝的,八成是叫她在家闭门思过。
青凌才不去讨那霉头。
她借口今日太累,不出去吃了;又叫厨房另外送了吃的过来。
她也真的是累,吃过后只在院子里走动了一小会儿,就洗洗睡下了。
之后几天,姚青凌闭门不出。
一来是养精蓄锐,她这阵子太累,身体亏虚很多,怀了身子的人得赶紧调养。
二来,她刚和离,要低调些,不能让人抓到她错处。
第三,静下来听一听外面的风声。
几天后,御史夫人来访,告诉青凌两个大消息。
“展行卓自请出京,去洛州任官。”
“第二个消息,凌拾渊将军从京城大牢出来了。他被收了兵符,官位也收了回去。不过好歹是活下来了。”
姚青凌为这两个消息,失神了一会儿。
蔺拾渊被释放,这是在她的意料中的。
百姓和广大士子们都在口诛笔伐,要求严惩罚贪污案犯,平息民怨;明德将军的旧事重提,百姓对将领十分拥护,对他们也宽容,朝廷就算有私怨,在这么大的舆论下只能重提轻放。
倒是展行卓他金尊玉贵的,舍得委屈自己去洛州那贫苦艰难的地方?
要知道五年前的洪水,将黄河两岸变成一片泽国,千里荒野。
如今虽然水退了,可那些地方的民生已经被摧毁,人口凋敝;河道山川都改变,要重新规划;黄河附近的水匪猖獗,要恢复两岸民生,就要除匪还有很多想都想不到的困难。
对了,听说前几年去洛州的知府,就死于剿匪。
总之,就不是个好差事。
姚青凌琢磨着展行卓意欲何为,忽然想起桃叶转给她的话,说展行卓等着她跪求。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御史夫人听着姚青凌的分析,扒拉扒拉盘子里的瓜子,斜她一眼:“你还关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