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钱蜷缩在四海典当行前堂柜台后面那方狭窄、油腻的阴影里,背脊紧贴着冰冷坚硬的柜台内壁。+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
柜台表面,那层被铁面判官指尖叩击出的、稀薄却刺骨的白霜早已化去,只留下几道细微、如同泪痕般的湿迹,无声地散发着残留的寒意。
他微微佝偻着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学徒,脸上维持着底层挣扎者特有的麻木与疲惫。
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在低垂的眼睑掩护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声地扫视着当铺里每一个角落,捕捉着每一缕声音,分析着每一个踏入当铺的身影。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
钱满仓悬赏八十灵石的黑榜,如同无形的绞索,悬在头顶。
当铺街每一个经过的陌生面孔,每一个投向柜台的目光,都可能隐藏着贪婪和杀机。
血手李三虽然惊退,但那条独眼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只是在暗处舔舐伤口,等待更致命的一击。
而玄阴老祖那“三日”的通牒,更是如同悬顶的铡刀,每一刻都在缓慢而坚定地下落!
更深的寒意,来自袖中。
右手依旧无意识地紧攥着那把沾满泥污、暗红锈迹斑驳的破旧匕首。
冰冷的触感紧贴掌心,匕首深处那股如同沉睡古兽呓语般的微弱震颤感,仿佛成了连接他与这个冰冷世界的唯一纽带。
每一次微弱的共鸣,都让他想起后院那惊天动地的气息爆发,想起赵四海那深不可测的背影……还有库房深处,那几块被老东西握在掌心、散发着柔和诱人光晕的纯净灵晶!
灵晶!
那精纯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仿佛隔着库房的黑暗和厚厚的墙壁,依旧在灼烧着他的神经!
丹田深处那枯竭的逆灵根,如同濒死的沙漠旅人嗅到了绿洲的水汽,每一次想起灵晶,都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撕裂般的悸动和……贪婪!
如果能得到一块……哪怕半块……是否能缓解这深入骨髓的空虚和剧痛?
是否能让他有力量去搏那一线生机?
去面对白小蝉那“欠一条命”的勒索?
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玄阴令伪造?
巨大的诱惑和更深的绝望,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在他心底反复撕咬。~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
他只能死死压制着翻涌的心绪,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这小小的柜台之后。
当铺,是乱星海最底层的缩影,是信息混杂的漩涡,是人性赤裸裸的展台。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平静”,榨取一切可能的价值!
柜台前,光影晃动,人影来去。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满脸风霜愁苦的老修士,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几块色泽黯淡、灵气稀薄得可怜的矿石碎片。
“掌柜的……行行好……看看……看看这点‘赤铜砂’……能当几个灵砂?”老修士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绝望,“家里……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小的矿脉……彻底枯了……连这点边角料……都挖不出来了……”
赵四海眼皮都没抬一下,枯瘦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那几块可怜的矿石,浑浊的老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杂质九成九,灵气近乎无。三灵砂,死当。要当就按手印。”
老修士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在冰冷的当票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抓起那三颗微薄的灵砂,佝偻着背,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蹒跚地消失在当铺门口。
空气中只留下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海腥味的叹息。
陈三钱默默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捻过油腻的铁算盘珠。
矿脉枯竭……底层修士连最后的活路都被掐断了……这乱星海,饿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紧接着,一个穿着稍显体面、却难掩焦虑的中年修士快步走了进来。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当铺,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愤懑,对柜台后的赵四海道:“老赵,听说了吗?‘黑水坞’那边新发现的小型灵石矿,刚出点苗头,就被‘天剑宗’和‘玄阴宗’的人同时盯上了!两边长老差点在矿洞口打起来!为了抢那点刚露头的下品灵石,脸皮都不要了!”
赵四海擦拭着一件青铜小鼎的动作微微一顿,浑浊的老眼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