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大驾，倒是稀客。"

镜心魔折扇一收，笑脸相迎，声音不大，却让周遭的动静都顿了顿。

"少帅？"

三个字像石子投进滚油，小城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砸了过来。

崇敬、敌视、怨怼、好奇......种种情绪缠在一起，比沙漠里的风更乱。

秦川环视一周，笑意坦然："来看看诸位弟兄。"

"弟兄？"

一道声线像被砂纸磨过的嗓音突然炸响，说不出的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冷：

"我贾仁可当不起少帅的弟兄！"

说话人站在人群里，眉眼五官像被水泼过的墨，模糊得记不住。

"贾仁是吧？"秦川看向他，嘴角还扬着笑，"何出此言？"

"你还有脸问！"贾仁往前踏了半步，沙砾在靴底咯吱响，"龙泉地宫你欺师灭祖，大帅授你武艺，你却恩将仇报，伤他性命！"

"第一，我没忘恩。"秦川语调不高，却像冰棱落地般清亮，"动手前，我让了他三招。师徒恩义，己清。"

"三招？"

周遭不良人顿时炸开了锅。

高手过招，一招便可定生死，他竟让了袁天罡三招？

攥着旗的手纷纷收紧，有人喉结动了动——这确实是还尽了恩。

"第二，他没死。"秦川继续道，目光扫过众人手中的旗，"他如龙虎山张道陵一般，碎虚而去了。按你们的说法，便是飞升成仙。"

"碎虚？飞升？"

人群更沸了。

三百年来，袁天罡是他们头顶的天，天塌的恐慌压了他们数月，此刻竟听说是"飞升"？

有人猛地松了手，旗面从掌心滑落半尺，又慌忙捞住——天没塌，只是换了处地方。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认你当不良帅！"贾仁梗着脖子，"你无非是想拿我们当枪使！"

"拿你们当枪？"

秦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朗声笑起来，笑声撞在城墙上，嗡嗡作响：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旗还在手里，胆却没了，哪还有半分当年能斩王侯的锐气？这样的你们，值得我费心思利用？"

这话像鞭子，狠狠抽在所有人脸上。没人敢抬头，都盯着自己脚边的沙。

得知袁天罡"死讯"时，多少人心里闪过"不良人完了"的念头？

从西处打探到聚在此地重选帅主，他们早己在绝望里磨掉了锋芒。

"抬起头！"秦川陡然提高了声量，像惊雷滚过沙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没了袁天罡，你们还是不是不良人？"

没人应声。

"告诉我！"他再喝一声，声浪掀得城边的旗幡猎猎作响，"没了他，你们还行不行？"

"行！"

一个独眼汉子猛地抬头，脸上刀疤在日头下泛着红，手里的不良旗被他举得老高：

"我们能行！"

"不良人没怂过！"

更多人吼起来，声音从沙哑到洪亮，像野火燎原。

他们攥紧了手中的旗，那旗上的"不良"二字，仿佛也随这吼声活了过来。

秦川抬手，声浪渐歇时，他的声音带着穿云裂石的力量：

"既然能行，便随我一起，终结这乱世，重塑我大唐河山！"

他目光扫过满城不良人，扫过那些被攥得发皱的旗：

"等天下太平那日，我许你们不再隐姓埋名。你们的名字，你们手中的旗，都要刻在凌烟阁上，名传千古，流芳百世！"

"终结乱世！重塑大唐！"

"名传千古！流芳百世！"

吼声震得黄沙都落了一层。

贾仁站在人群里，与镜心魔相视一笑。

看看满城沸腾的人影，看看那些重新扬起的头颅。

重选大帅？不必了。

这位少帅三言两语，便让散了魂的不良人重新聚起了气，让沉寂的不良旗重燃了光。

他己然取代不良帅袁天罡成了不良人的擎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