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她才…她想起他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今天布满的红血丝。

她恍惚地迈腿往前走，终于停驻在一望无际的药田前。

她望着眼前绵延的草药，深吸一口气道：“程医生，我们分头找吧，这样快些。”

程述点点头：“好，我去东边那片，你在这附近找。有事就喊我。”

程述的身影消失在药田尽头。

一朵粉色小花飘落在她肩头，她将它捧在掌心，认出这是合欢。

合欢，能解郁安神，主治心神不安。

她忽然想起她给沈砚知准备的香囊里，就装着合欢花。只是还没来得及送给他。

昨天夜里赌气回家，她睡不着，就起来做了那个香囊。

她想起他看见她送给苏娆那个香囊的时候，说“我也要”时，湿漉漉的眼神。

她希望他夜夜安眠，不再做噩梦。

指尖拨弄着粉色的细小花瓣，她的思绪飘回那个雷雨夜。

沈砚知守在她身边，哼着《紫竹调》哄她入睡。那一晚，在雷声中，她安然入睡，没有做噩梦。

“合欢合欢...”她轻声念着药名，突然想起《本草纲目》里的记载。

“合欢，令人欢乐无忧。”

欢乐无忧...她和他之间，有过这样的时刻吗？

有的。

他给她绾发，告诉她这是给沈家女主人的时候；

春夜的花树下，他给她披外套的时候；

刚才，她蒙着眼在黑暗中，被他身上的檀木香环住的时候。

他说檀香能镇魂，是真的。

在遇见他以后，她那缕天煞孤星的魂魄，好像也有了归处。

一滴水珠落在花瓣上，她发现自己在哭。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合欢花枝乱颤。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林疏月仰头望天，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记忆里八岁那天的暴雨重叠在一起。

她的双腿突然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雨幕，朝她奔来。

黑色的衣角被风掀起，就像那年爸爸最后的身影。

一腔孤勇，只为她而来。

“沈...砚知...”

她喃喃地唤出这个名字，随即坠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