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琉璃勒住马缰,目光凝重地望向前方。`卡^卡+晓-说-蛧· ~勉_费\岳′犊′官道拐过一个弯,一个村落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但这村落毫无生气,残垣断壁取代了完好的房舍,焦黑的梁木支棱着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村口的老槐树半边枯死,几只乌鸦在枝头发出嘶哑的啼叫。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凉。几具被野狗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骸骨散落在坍塌的土墙边,无人收殓。
「前面…是个村子」安琉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荒了。被…兵祸或者饥荒洗劫过。」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描述,却无法掩饰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
乱世的狰狞爪痕,在富庶的关中平原上,同样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策马缓缓靠近村口。倒塌的房屋内,散落着破碎的陶罐、锈蚀的农具,甚至还有一只小小的、沾满泥污的虎头布鞋,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烟火与突如其来的毁灭。+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空气中那股焦糊和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重。
曹敬观音紧紧依偎在安琉璃怀里,她看不见那惨烈的景象,但空气中弥漫的死寂、绝望的气息,乌鸦刺耳的鸣叫,以及安琉璃骤然沉重压抑的呼吸和心跳,都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片土地的悲伤与苦难。
「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诸行无常,诸法本空。」曹敬观音扯了扯安琉璃的衣袖,「琉璃,你从包裹里取一份我抄过的经书,在这儿烧了吧。」
「好,等去了长安,我再去替你拓印。」
「你就这样生怕委屈我?那些经书里的道理我都铭记于心,死物而已,我已经不需要了,只希望能抚慰这里的亡灵,早日到达净土。」
安琉璃点点头,扶着观音下马,等着经书随着火焰一起消逝,才骑着马离开。^2.八~墈^书¨蛧? ?首-发′
离开那片死寂的荒村,又走了两天的路,官道上的车马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空气里的尘土味中,终于又掺入了一丝熟悉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气息——牲口的膻味、汗水的酸气,还有隐约的食物香气。
前方,一座城池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显现。城墙不高,但颇具规模,城门上刻着两个斑驳的大字:渭城。这里是进入京畿之地的最后一座重要城池,也是渭水上游的繁华水陆码头。
还未进城,喧嚣的声浪已扑面而来。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有拖家带口逃难的流民,有满载货物的商队,有风尘仆仆的旅人,也有鲜衣怒马的官差。守城的兵士吆喝着,盘查着行人路引,气氛紧张而嘈杂。
幸而路引她与观音是早有准备的,因此入城也是轻松的。安琉璃牵着马,拉着曹敬观音,几乎是挤进了城门洞。
眼前豁然开朗!渭城的繁华远超王婆婆的村子,甚至比她们之前路过的集镇都要热闹数倍,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驼铃声、甚至还有酒肆里传出的琵琶小调,汇成一股巨大而鲜活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好多人…好吵…」曹敬观音被这汹涌的声浪和人潮裹挟着,但心里确实高兴的。她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无数晃动的人影和斑斓模糊的光块。
「我们找地方落脚。」安琉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一边护着观音在人流中穿行,一边分神留意着街道两旁的客栈招牌。最终,在一条相对不那么拥挤的支街上,找到了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门面不大,看起来还算干净。
要了一间下房,安琉璃扶着曹敬观音上楼。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床铺和一张桌子,但胜在关上门便能隔绝外面的喧嚣。安琉璃将包袱放下,长长舒了口气。一路紧绷的神经,在踏入这方小小的、暂时属于她们的空间时,才稍稍放松。
「累了吧?先歇会儿,我去打点热水上来。」安琉璃让观音坐在床边。
曹敬观音摇摇头,刚摸索着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扶住手臂,「我和你一起去。」
安琉璃拗不过她,也只好牵着她下楼。
客栈一楼是兼营饭食的大堂,此刻正是饭点,人声鼎沸,充斥着浓烈的酒肉气息和汗味。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在桌椅间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安琉璃护着观音,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走向后厨方向的水井。
就在她们穿过大堂时,角落一桌几个敞着怀、大声划拳的汉子,目光肆无忌惮地扫了过来,最终钉在曹敬观音身上。虽然蒙着轻纱,但那份清冷脱俗的气质和玲珑的身段,在嘈杂油腻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