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北京,阳光己经有了灼人的力道。/精*武\小,税-徃+ ~首?发-一大早,李成钢和许大茂就出了门。许大茂熟门熟路地带着李成钢来到他爸许富贵工作的电影院后勤科,借出了一辆算是西合院内比较稀罕的大物件——一辆结实的长板车。
“谢了,大茂。”李成钢看着那擦得还算干净的板车,真心实意地道谢。没有这玩意儿,那订做的双人床光靠人抬,不知道得费多大劲。
“嗐,跟我客气啥!”许大茂一摆手,浑不在意,“走,鲁班胡同,家具厂!早点拉回来安顿好,你和小简警官的新房才算真正有了‘根基’!”他促狭地挤挤眼,惹得李成钢也笑了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板车的车辕,车轮碾过胡同的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朝着京城里老木匠们聚集的鲁班胡同行去。
鲁班胡同深处,几家原本独立的木器作坊在公私合营的大潮中合并成了“红星家具厂”。空气中弥漫着锯末的清香和油漆的刺鼻味混杂的气息。李成钢和许大茂拉着板车进了敞开的大门,里面是略显嘈杂的工坊景象。
很快找到了负责的老师傅,验了交款凭证。那张崭新的双人床己经抬到了靠近门口的空地上,刷着清漆的原木色,看着就结实厚重。两人正准备动手往板车上挪,李成钢眼尖,瞥见角落里一个穿着灰扑扑工装、满头锯末屑的年轻人身影有点眼熟。
“解成?!”李成钢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人闻声抬头,果然是阎埠贵家的大儿子阎解成!他看到李成钢和许大茂,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意外和局促,放下手里的凿子和小板凳,蹭了过来。
“刚子?大茂哥?你们怎么来这儿了?”阎解成抹了把汗,脸上沾了道灰印子。
“我们来拉床。”李成钢笑着指指旁边的双人床,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阎解成,“解成,原来你在这儿学徒呢?挺辛苦吧?”
阎解成接过烟,脸上露出点笑意,带着点学徒工特有的青涩和谦卑:“嗨,刚来没多久,就是打打下手的活儿,学点手艺呗。辛苦是辛苦点,能挣钱就行。”他掏出火柴,先给李成钢点上,又给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似乎想借这口烟驱散些疲惫。
许大茂也凑过来,三人就站在板车边聊了几句。阎解成抱怨着学徒工的工钱低、活计琐碎,但言语间也透着想踏实学技术的意思。
就在李成钢和许大茂准备动手搬床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刻意提高的调门,冷冰冰地插了进来:
“阎解成!干什么呢你!活干完了?磨磨蹭蹭在这儿偷懒抽烟?当厂子是你们家炕头啊!”
三人循声望去。\幻~想`姬? _无~错^内?容!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工人走了过来,穿着和其他工人差不多的蓝色工装,但浆洗得过于笔挺,领口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头发也抹了点水梳得油亮。他努力板着脸,试图做出威严的样子,但眼神里的虚浮和略显单薄的身板,总让人觉得这“干部”派头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透着一股别扭劲儿。
阎解成吓得一哆嗦,赶紧把刚抽了几口的烟扔地上用脚碾灭,陪着小心道:“苟组长,没…没偷懒。这两位同志是来拉床的,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
“拉床?拉床有供销科的人管!用得着你在这儿浪费时间?分给你的那批榫卯眼打完了吗?我看你是心思就没放在干活上!”被称作“苟组长”的年轻人背着手,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在李成钢和许大茂身上扫过,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视和不耐烦,“闲杂人等少在车间里逗留!你们两个,东西装完了就赶紧拉走,别妨碍生产秩序!”他冲着李成钢和许大茂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似的。
这把许大茂的火气“噌”一下点着了。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更见不得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外人面前羞辱自己认识的人的做派。
“哟呵!”许大茂眉毛一挑,嘴角挂上一丝讥讽的笑,往前跨了半步,他那高瘦个头比王组长高了大半个头,气势立刻压了过去,“我说这位…组长同志?”他把“组长”两字咬得特别重,“您这官威不小啊?我们兄弟俩是拿着正规手续交了钱来拉自家东西的,厂里管事的师傅都没说啥,怎么就妨碍您这儿的‘生产秩序’了?再说了,人家阎解成同志抽颗烟跟我们说两句话,也就一根烟的功夫,耽误您这位大组长完成‘国家生产计划’了?您这效率可真够高的,眼睛跟尺子似的,专盯着工人同志休息的每一秒?”
许大茂口齿伶俐,语速又快,一串连珠炮似的反问夹枪带棒,那苟组长被他噎得脸一阵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