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走,好么?”莫先生向着镜子里的她道。,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她将脸埋进了臂弯里,轻声问:“她们是叫你‘汝桢’呢,还是和我一样叫你‘莫先生’?”
“叫什么的都有,湖南乡下的老婆叫我‘杀千刀的’,江西镇上的叫‘当家的’,过两天在广州娶一个叫我‘阿桢’的。”
衣衣笑着抬头,对着镜子瞪了他一眼。
“不走了,行么?衣衣。”他将书放在一旁,起身踱步至她身边:“你若为这个走,便是听信不相干的人,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衣衣起身下榻,双手反撑倚在床尾,垂目看莫先生的袍角:“我不止为这个走。”
“还为什么?”
衣衣沉沉不答,只问:“刚刚你怎么不骗我,假意答应我的条件,不就可以留下我了?还说我去了不寻我的话。”
“我不愿骗你迫你,也是见你仍来窥我镜影才留你的。-s¨o`s,o/s¢h′u~.+c,o,m\”
“谁看你了,我自己照镜子。”衣衣背过身体不看他。
“世道乱得很。”莫先生叹息一声:“你这样没着落的走了,叫我怎么放心。”
“外面的人即使骗我,好歹当我是个人,你把我当个玩意儿,开心的时候逗着玩,没兴致的时候几天不理。”
他站得离衣衣半寸之遥,低声说:“一则是工作太忙,二则是你我结合之初,我一时纵情肆意,让你误会我对男女之事尤为沉溺,才疑我寻花问柳,为向你证明我并非皮肤滥淫之人,所以也有不少假正经的时候。何尝是没有兴致?”
衣衣的耳根子红红的,他倾身将她环入怀中:“安生给我当小老婆罢。”
衣衣呜咽着:“不,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吃白食?”
“你可以去工作,交友甚至留学我都不反对。/幻!想,姬′ *芜!错\内¨容′”他抿了抿衣衣滚烫烫的耳垂,自来亲吻她此处,便如拎住小猫的后颈,她总是颤颤地不会动弹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衣衣用手肘向后软软地推:“终究不拿我当个人。”
“你走了,我可以交女朋友的,你还要不要走?”
第12回 长生殿上镜花水月牡丹亭畔泪红语痴(下)
急急如律令的电话铃打断了他们的温存。
衣衣斜坐在床尾瞧莫先生,向来他接起电话只说“好”字。说了三次“好”字便挂断的,往往是真好事,少于或多于的,则凶险难缠。
这次衣衣数到第七个,电话还未挂,便不耐烦数了。
莫先生欲放下听筒时,已不见衣衣在床尾,茫然四顾一番,低头才猛然见她就坐于电话旁的踏脚上仰面痴痴看他。
“衣衣,我要去南京了。”他放好听筒,半跪半蹲下来,仰望着她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情人,没有体贴到你的自尊,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衣衣,我都是真诚的。”
他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起身去了衣帽间。
不多时,他探出半个身子来:“那件蓝色的衬衣,我开会常穿的,你见过吗?”
“拿去洗了。”衣衣说着,双手手背交替贴了贴脸。
“洗了?上次洗好,我还没穿。”
衣衣本羞窘得不肯讲,又怕莫先生去洗衣房看,只得红着脸迫着自己说了:“前夜我穿着睡,弄脏了,现放枕头底下呢。”
他轻轻“啊”了一声,呆了片刻,如古时读书人突然得知蟾宫折桂,笑意是从被震平的水面慢慢浮出来的,接近酒窝的时候,他忍住不笑了,又进了衣帽间。
衣衣慢慢走到衣帽间门口,见他正扣着衬衣。
“莫先生,你瘦了。”
他望了衣衣一眼,另起话题:“等我从南京回来再走,行么?”
她摇摇头:“我一刻也不想困在这栋房子里,琢磨着我是妻还是妾,掰着手指数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年前不觉得有什么,渐渐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我想自食其力。”
他敛目沉肩,静默了片刻,伸手去柜子里拿外套。
“莫先生,你的爱意和‘太太’的名分,像是一个…像…”衣衣的比方久久比不出来,只得垂首作罢,退了出去。
莫先生穿戴齐整,扣着西服袖口走了出来,见衣衣立在门边,他微笑道:“你去了外头,多谈几次恋爱也无妨,比比你就知道我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