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石板缝隙己被暗红的血液浸透。战局,正以恐怖的速度向着一边倒的方向滑落。
短短一个时辰!
曾经喧嚣鼎沸、充满胜利狂欢的王庭广场,此刻只剩下遍地的尸骸、折断的兵刃和垂死的哀鸣。
王庭中所有能战之兵,几乎被屠戮殆尽!威烈可汗瘫坐在染血的王座上,右肩伤口虽被亲兵仓促撒上金疮药勉强止血,但失血过多让他面无人色。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勇士变成冰冷的尸体,看着象征王权的宫殿被血色玷污,一股灭顶的绝望将他吞噬。
“长生天啊!难道您己抛弃了您的子民吗?!”他发出一声悲壮的悲鸣。
话音未落。
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染血的王座之前。来人面容俊美无俦,神色却冷峻如万载寒冰。阏氏思依娜看清来人,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萧念昔甚至没有拔刀,只是负手而立,平静地注视着狼狈不堪的草原霸主,声音清越,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大虞王朝,宣仁王,无名。见过威烈可汗。”
“无名……宣仁王……无名……”威烈可汗失神地喃喃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过去的战报中反复出现。
大虞旱灾,北狄本欲趁火打劫挥师南下,正是此人,以鬼神莫测之能平息灾祸,硬生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大虞江山!他原以为那只是智谋与治政,却万万不曾想,此人的武力竟也恐怖如斯!
大势己去,王庭陷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威烈可汗最后一丝精气神仿佛也被抽干,惨白的面容上再无半分睥睨天下的雄霸之气,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他像一尊被抽掉骨架的泥塑,无力地瘫靠在冰冷的黄金王座上,眼睁睁看着下方如狼似虎的耶律齐旧部和北骧军士兵,狞笑着朝他冲来……
威烈可汗与思依娜被如死狗般拖下王座,投入阴暗潮湿的地牢严加看管。萧念昔令祁阳率领北骧军精锐,彻底清扫王庭残敌,并火速解救所有正在巨大工地上饱受折磨的奴隶。
当最后一批被解救者被带到广场时,那景象令最铁血的战士也为之动容。她们大多是女子,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叠的鞭痕、烙印和淤青。
长期的饥饿、苦役和非人的凌辱,让她们形销骨立,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她们白天是牛马般的苦力,夜晚则是北狄士兵发泄兽欲的玩物,在这片草原上,她们活得比牲畜还要卑贱。
然而,当她们被搀扶着,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那高高飘扬在王宫穹顶之上的、熟悉的玄黑色龙旗——大虞王朝的旗帜时,死寂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旗……那是我们大虞王朝的旗帜?”
“是……是我们大虞的旗!”
“王师!王师来了!!”先是微弱的啜泣,接着是压抑的呜咽,最后汇集成一片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苦难都哭喊出来的嚎啕!
那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在硝烟未散的北狄王庭上空,在血染的广场之上,如同刺破黑暗的曙光,宣告着——她们不再是任人践踏的两脚羊,不再是毡房里供人取乐的玩物!她们,终于从那无间地狱中挣脱出来,重新成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