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也大为震惊,当初顾显让他自己琢磨,他琢磨了半个月才领悟到其中的驭人之术,没想到其华短短时间内,竟能说得丝毫不差。
他心中骇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对顾云臻道:“去把吹管和捕网拿出来。”顾云臻跑了出去,仍频频回头看向其华。
顾宣到院中折了几把棕叶,不一会便织出了一个蛐蛐笼。其华看着,只觉他那双手比夜市上卖蛐蛐笼的人还要巧。他蹲在地上,绿色的棕叶在他修长的手指中翻飞,织的又是这等俚俗的玩意,可那神情与姿态,仿佛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正在临波作画一般。
她鄙夷地扁了扁嘴,却又舍不得不看,拿起一片棕叶学着编了起来,口中道:“提个什么要求呢?我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静若?”后一句却是向静若说的。
静若蹲在一旁,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嗯,要五舅爷爷唱首曲子吧。”
“这个太便宜他了。”
静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叫道:“要不,要五舅爷爷跳个公鸡舞!”
其华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公鸡舞?”
静若兴奋起来,跳起来道:“就是把扫帚绑在屁股后面,学公鸡的样子跳舞,我家吴妈最会跳!”说罢她学着公鸡走路的样子,弯着腰,昂着头,左右晃动着小屁股,脖子一耸一耸,嘴里“咯咯咯咯”地叫,肉乎乎的小手还在身边不停扇动。
其华笑得几乎坐在地上,眼泪都迸了出来,道:“这个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顾宣抬头盯了其华一眼,见她明眸若水,盈盈而笑,嘴角狡黠之意甚浓,分明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心生疑云,琢磨一番,忽然间脑中闪电般一亮,终于明白她从何而知。再想起手札上所记之事,不知她究竟看了多少,又记住了多少。他似被人窥得了什么隐秘,禁不住一阵恼怒,冷哼一声,将她手中刚成型的蛐蛐笼抢过来,不屑道:“织的什么东西?!”丢在地上,一脚踩扁。
其华大怒,抓起地上的棕叶就往他身上甩去,又抢过他身边织好的蛐蛐笼,意欲踩扁,可见那笼子织得太过精巧,终究舍不得。顾宣见她气得小脸沉如墨斗,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大乐。
其华看着他微勾的嘴角,恨不得将手中的蛐蛐笼拍到他脸上,正犹豫间,瞥见顾云臻跑了回来。她心中一颤,拿起一片棕叶,娇声道:“相公,我织得不好,你教我吧。”
顾宣也马上换了脸色,道:“好,你看着,首先要这样”说着还倾身过来,捉住其华的右手,柔声道:“从这里穿过去,对了,再从那边穿出来,真聪明”
静若看看顾宣,又看看其华,小脸蛋上满是不解之色。一阵秋风从堂外吹进来,她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顾云臻呆呆地站在门槛外,看着其华依在顾宣怀中,俏脸上笑意浅呈、柔情毕现,腰间香囊的流苏垂在地上,已然沾染了灰尘。
他胸口一酸,手中的捕网“啪”地掉落在地。
原来,她终究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