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题目并不陌生，显然是提前得了“指点”。

苏墨拿起笔，蘸了蘸墨。

他没有立刻下笔。

他在思考。

《乐记》的“大乐与天地同和”，核心在于“和”，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最终达到内心的和谐。

这种和谐，便是礼乐教化的最高境界。

《尚书·洪范》的“皇极”，讲的是君主建立最高行为准则。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强调的是公正无私，大道坦途；“无党无偏，王道平平”，侧重于中正平和，稳定均衡；“无反无侧，王道正首”，则突出行为的端正不阿，不偏离正道。

三者层层递进，又相互关联，核心都是“正”。

这些内容，寻常学子若无深厚积累，仓促之间，确实难以理清头绪。

但苏墨不同。

他有《文心雕龙》残篇带来的“神思”之助，对这些经典义理的理解，远超旁人。

更何况，他脑中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哲学思辨体系。

“和”与“正”。

苏墨的思路渐渐清晰。

他开始落笔。

笔尖在纸上缓缓划过。

赵夫子在考场内缓缓踱步巡视，轻便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考场中亦格外明显，他不时地在苏墨的考桌旁停留，目光深沉。

苏墨对此置若罔闻，专注地书写着。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清隽有力。

时间慢慢流逝。

考场内，不少学子对着题目愁眉不展，抓耳挠腮。

刘明远写得很快，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时不时还朝苏墨这边投来挑衅的表情。

他身旁的几个跟班，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周元则眉头紧锁，笔尖在纸上写写停停，显然也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他苦读多年，自认经义功底扎实，但今日这题目，也让他感到着实棘手。

他偶尔抬头，看向苏墨。

只见苏墨从容不迫，笔走龙蛇，似乎并未受到这偏门考题的影响。

周元心中暗自惊奇。

这苏墨，当真如此了得？还是故作镇定？

就在此时，苏墨邻座一个有些慌张的学子，在取砚台时不慎碰掉了自己的毛笔。

“哎呀！”那学子低呼一声。

毛笔滚落在地，恰好滚到了苏墨的座位底下。

那学子脸色煞白，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就要去捡。

“不许动！”赵夫子厉喝一声。

他快步走到那掉笔的学子面前：“考场之内，喧哗吵闹，成何体统！”

那跟班瑟缩一下：“夫子，学生……学生不是故意的。”

赵夫子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苏墨脚下那支掉落的毛笔。

他缓缓踱步过去，目光在苏墨和地面之间游移片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他慢慢弯下腰，捡起了那支毛笔。

就在他首起身，将毛笔递还给那个学子的瞬间。

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在苏墨的鞋底拂过，动作轻微，若非刻意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苏墨依旧在书写，仿佛没有察觉。

赵夫子将毛笔递还给那个学子，随即，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盯向苏墨的脚下，然后再次弯腰。

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小团揉皱的纸。

他缓缓将那团纸展开，上面似乎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刘明远及其党羽脸上，瞬间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苏墨！”赵夫子猛地转向他，声音严厉如冰，“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