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皮帽,长衫下摆扫过门槛残雪。
李云龙将驳壳枪拍进他怀里:“棉种弄不回来——”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也要保证安全!”
济湳城的天际线刚泛起鱼肚白,湿润的晨雾便裹挟着青石板路的寒意,在街巷间无声蔓延。
赵刚裹紧半旧的青布长衫,肩头的褡裢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手中紫檀木药箱的铜角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光。
这座被日军铁蹄踏碎宁静的城池,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城门下,两个伪军正抱着枪打盹。
赵刚快步上前,将油纸包悄然塞进他们手中,里面油亮的人参须子散发着淡淡药香。
“老总辛苦,这点参须给弟兄们润喉。”他操着浓重的冀中口音,脸上堆满谦卑的笑意。
伪军班长眯起眼睛,掂量着纸包,正要放行,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突然按住药箱。
日军军医渡边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寒光,生硬的中文里淬着冷意:“开箱,检查!”
随着箱盖缓缓打开,浓郁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
甘草、当归、黄芪在木格里码得整整齐齐,宛如训练有素的士兵。
渡边的手指突然停在箱底暗扣,赵刚心中警铃大作。
他强作镇定,抢先扳开侧面夹层:“太君,这是给山田大佐带的鹿茸,您验验?”
红绸托着的鹿茸形如珊瑚,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渡边凑近细闻药香,良久,终于挥手放行。
穿过晨雾弥漫的街巷,赵刚在老槐树下驻足。
他的指甲沾着青灰墙粉,在树干隐蔽处利落画了个三角。
这是与地下党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危险暂时解除。药铺门板撬开条缝,老周一把将他拽进后堂密室。
密室里,八十斤棉种堆在麻袋上,灰褐的种子饱满如珠,仿佛蕴藏着整个春天的希望。
“鲁棉1号只剩这些了,”老周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烁着沉痛与坚定,“鬼子农科所三层电网,运出来折了三个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