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仪的脸色在炭火的映照下,青一阵,白一阵。*e*z.k,a!n?s`h/u-._n¨e·t\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粗重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杀心,在帐内弥漫。
可李峥的邀请,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所有的杀机都牢牢罩住。
去,还是不去?
帐内几十名黄巾头目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
去,是承认自己心虚,是把脑袋伸进对方的铡刀下。
不去,是当众宣告自己的“黄天盛世”,连对方一个小小坞堡都比不上。
他的“天命”,在李峥那套“规律”面前,己经输了半筹。
“好!”何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脸上重新堆起狰狞的笑,“我倒要去看看,你那坞堡,究竟是龙潭虎穴,还是世外桃源!”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
“来人!”何仪大喝一声。
角落里,那几个之前眼神闪烁的年轻小帅,身子一震。
“周铁山,刘石,你们几个,带上五十个弟兄,跟着李首领,去开开眼界!”何仪的目光扫过他们,“给我仔仔细细地看,一点一毫都不要放过!回来告诉我,他李峥的‘规律’,到底能不能让弟兄们顿顿吃上肉!”
这既是命令,也是警告。
被点到名的几个小帅,脸色复杂地站了出来,躬身领命。
为首的那个叫周铁山,身材不高,但眼神很亮,正是昨天李峥在大帐中特别留意过的一个。
李峥笑了。
他知道,何仪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派这些心有疑虑的人去,如果看到的是破败,正好可以借此彻底打压他们,统一思想。
如果看到的是繁华,那……何仪大概不相信有那种可能。
“请。”李峥对周铁山等人做了个手势,转身便向帐外走去,周铁山紧随其后。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周铁山带着几十名黄巾兵,怀着一种混杂着戒备、好奇和屈辱的复杂心情,跟在李峥身后。
他们走出了黄巾军那连绵数里、臭气熏天的营地。
一踏出营地范围,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再往前走数百步,一个简陋的木制岗哨出现在眼前。
岗哨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工整的黑炭字写着:“安平互助会界”。
两个穿着统一灰色布衣的年轻哨兵持矛而立,身姿笔挺,眼神警惕,却并不凶狠。!q_i_x′i^a.o-s!h~u\o`..c,o¢m+
看到李峥,他们利落地行了一个举手礼。
“李委员!”
李峥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周铁山等人:“黄巾军的弟兄,来参观的客人。”
哨兵的目光扫过周铁山他们身上脏污的黄巾和破烂的武器,没有流露出鄙夷,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仅仅是这个入口,就让周铁山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们的哨兵,要么懒散地靠着树,要么就像恶犬一样盘问过往的路人。
而这里,有一种……秩序。
进入互助会的地界,脚下的路变得平整坚实。
路两旁,是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田垄,沟渠纵横,引着水流潺潺作响。
田里,有农夫正在劳作,他们使用的犁,样式古怪,却似乎比寻常的犁更省力。
更让周铁山震惊的是,那些农夫看到他们这群黄巾军,并没有像以往遇到的百姓那样,吓得魂飞魄散,西散奔逃。
他们只是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望过来,甚至有几个胆大的,还冲着李峥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是一种看待自己人的眼神。
周铁山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越往里走,景象越是颠覆他的认知。
村落出现了。
没有一间茅草屋是破败的,家家户户的墙角都堆着整齐的柴火,村道上干净得看不见一点垃圾和粪便。
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他们身上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但很干净,脸上也没有那种菜色。
这……这真的是乱世中该有的村庄吗?
周铁山所过之处,尽是十室九空,哀鸿遍野。
他们黄巾军打着“救民于水火”的旗号,可所到之处,水更深,火更旺。
“这里……没有遭过兵灾?”一个黄巾兵忍不住小声嘀咕。
“遭过,”走在前面的陈默回过头,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