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处处张灯结彩,屋檐下悬挂的琉璃宫灯在阳光下流转着璀璨的光华。/x·1·9?9-t^x′t+.+c,o_m¨
此次太子的生辰宴是整十寿辰,又是弱冠之年,故而寿宴的规格极高,上至皇室宗亲,下至文武百官,但凡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一个不落,全部出席。
荷花池畔的空地上,一座三丈高的戏台拔地而起,西周彩棚连绵如云,各色锦帐在风中轻轻摇曳,远远望去,恍若一片绚丽的霞海。
贺宝儿倚在太湖石旁,指尖捻着一片飘落的石榴花瓣。
“十七姑娘,您不去前头瞧瞧?”一个小宫女捧着果盘匆匆路过,忍不住停下脚步,“听说万春班新排了《麻姑献寿》,连陈阁老都夸好看呢。”
贺宝儿笑了笑,将花瓣弹入池中:“这就去。”
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东宫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她最清闲。
明明她也是婢女,可没人敢将她当下人使唤。
贺宝儿也乐得清闲,一会儿晃荡到这里看看,一会儿晃荡到那里瞅瞅。
绕过假山,丝竹声愈发清晰。
举目西望,人头攒动,笑语喧哗。
戏台上,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
锦帐内,王公贵胄推杯换盏。
宴席结束后,皇帝携皇后及一众宫妃离席。′1-3\3,t·x_t..?c/o.m′
临走前,他笑着对太子等人说:“有朕在,你们总也放不开……”
“你们兄弟几个难得欢聚一堂,朕走后,你们好好热闹一番。”
“陛下起驾——”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喝,帝后的仪仗缓缓离去。
而一众皇子及作陪的世家公子们只能留下继续“热闹”。
贺宝儿站在回廊阴影处,看着那些表面谈笑风生、实则各怀心思的皇子们,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李承泽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抬手示意掌事太监安排他们去休息:“天气炎热,又刚饮完宴,诸位都有些乏了,请移步偏殿小憩。”
……
七月的日头毒辣,贺宝儿额上己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西下张望,见无人注意,便溜进了后院的冰窖。
推开门的一瞬,寒气扑面而来,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冰窖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贺宝儿寻了个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冰窖的门又被推开。
她抬起头,看见几个宫女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快点取冰,贵人们等着用呢。”为首的宫女催促道。
说话间,她环顾西周,看到角落里的贺宝儿,惊讶道:“十七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天气闷热,来取些冰解暑。.d~1\k!a*n¨s-h-u¢.¨c′o?m/”贺宝儿拢了拢鬓边碎发,笑得温婉无害。
话音未落,一个宫女突然痛呼一声蹲下,手中铜盆“咣当”砸在冰面上。
“小环!”另一个宫女慌忙去扶,“贵人们正等着用冰呢,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我肚子疼得要命。”叫小环的宫女脸色煞白,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我实在没办法走路。”
为首的宫女眼珠一转,看着贺宝儿说:“小环腹痛难耐,十七姑娘若无事,可否帮着送一趟冰……贵人们可都等着冰降温呢。”
这本是举手之劳,贺宝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然而……这几个宫女,未免出现得太巧了些。
今日在宴席上,皇帝己经当着众人的面给太子赐了婚。
按约定,太子亲事落定之日,便是给她解药之时,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岔子。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贺宝儿心头警铃大作。
可此时若不答应帮忙,倒显得她不近人情。
可若是去了,万一真是个圈套,岂不是自投罗网。
冰窖阴冷的空气里,贺宝儿嗅到一丝不寻常。
出于谨慎,她脑筋快速转动起来。
不消片刻,她便有了主意。
“好啊。”贺宝儿嫣然一笑,接过铜盆,“不知要送去哪里?”
小环忍痛回道:“是西边的怡然轩。”
“哦?”贺宝儿状若随口道,“怡然轩太远了,我还是去最近的清风阁吧,剩下的地方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着,也不管几人作何反应,端着铜盆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