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炁流”横亘天际,如同一条倒悬且无声咆哮的白色天河!
它无视空间的阻隔,蜿蜒扭曲,穿透现实与虚无的界限,朝着一个谷畸亭意识深处被深刻烙印的神秘坐标。那个阴冷洞穴,那具诡异尸骸所在的方向——奔腾而去!速度之快,如同被黑洞贪婪地、疯狂地吮吸!整个吸收过程,无声无息,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天地异象。在寻常人眼中,天空依旧晴朗。但在谷畸亭的感知里,那片区域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漏斗,漏斗的尽头连接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与腐朽。一种掠夺生命精华,吞噬道果的恐怖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谷畸亭的全身。结束了。左若童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毕生追求的逆生三重…他视为依仗也视为枷锁的“术”…此刻正被那神秘的尸骸,如同饕餮盛宴般,彻底吸收,吞噬!谷畸亭站在喧嚣却与他无关的街道中央。阳光刺眼,人声嘈杂,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嬉闹,驴车的轱辘声…这一切现实的声响,此刻都显得那么遥远,那么虚幻。他望着三一门的方向,望着那常人无法察觉的,象征着一位绝顶强者生命与毕生道果彻底消散的奇异景象,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连日来用酒精构筑的脆弱堤坝。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依旧沾着血污和尘土的破烂西装。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却异常认真地,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口,抚平了衣襟上最显眼的褶皱。仿佛要去觐见一位值得他献上最高敬意的存在。然后,他对着三一门的方向,对着那道“炁流”最终消失的虚空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一揖到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街上的喧嚣似乎也离他远去。当他直起身时,眼中已无泪,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使命终结后的空茫。他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午后微暖的风里。谷畸亭望着山峦,指间仿佛还残留着白袍冰凉的触感。左若童啊…像一尊被香火熏了太久的泥胎。世人只看见他金身不染尘埃,却不知那层釉彩底下,早被执念蛀空了芯子。他太干净,干净得把三一门几百年的妄念都扛在自己脊梁骨上,扛到骨头发酥都不敢卸下。自己逼他砸了金身。用最脏的手,撕开最干净的幻梦。他走时像片撞向悬崖的云,散得那么透亮…倒衬得自己这点火的人满手污浊。呵,圣人殉道,成全的是苍生;他左若童焚尽残躯,烧穿的不过是场百年大梦。这浊世…容不下这么干净的火。可偏偏是老子,亲手把最后那点火星子…也给掐灭了。“左仙人…一路走好…”高艮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和空茫的侧脸,又望向那看似平静的山峦。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抬手,用力地按在了谷畸亭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小谷,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