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求?书
一句句,一声声,都砸在了最现实的地方。
知青们,说到底,是外人。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无法改变的隔阂。
社员的人数,可比知青多太多了。
他们一人一张嘴,吐沫星子都能把这几十个知青给淹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知青队伍,瞬间哑了火。
李卫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预想过高建军会发火,会拒绝,会用大道理压他们。
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也是反应最激烈的,居然是这些他本以为会同情他们的社员。
他想跟领导讲道理,却被群众给打了回来。
钱红霞那股子泼辣劲儿,此刻也使不出来了。
她想反驳,可看看周围那一双双冒着火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是来反映困难的,不是来跟全体社员为敌的。
整个山坡上的形势,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知青们,被彻底孤立了。
王振山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锁的眉头却悄然松开了几分。
其他几个队长,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高建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下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模样。?E?+_Z&小e说[网>,¨ @¥首·发,°[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
“都听到了吧?”
他看着李卫东,也看着他身后那群失魂落魄的年轻人。
“不是大队不给你们想办法。”
“是现实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困难,不止你们有,家家户户都有。”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语重心长的味道。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互相体谅,咬咬牙,把这段最难的时候扛过去。”
“我还是那句话,等木材一够,马上就盖新房。”
“在此之前,谁要再敢聚众闹事,煽动情绪,别怪我高建军不讲情面,直接上报公社!”
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知青们最后的一点心气。
上报公社,那可是要记入档案的。
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李卫东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身后的知青们,也都一个个低下了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周逸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平静无波。
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群知青,还是太年轻了。+w`d?s,c¢w¨.·n¢e_t^
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试图将自己的困难,转嫁到另一个群体的身上。
他们不懂,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任何触动基本生存利益的行为,都会引来最猛烈的反弹。
他们把最有机会争取同情的广大社员,亲手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江小满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地嘀咕。
“这……这就完了?”
“完了。”周逸尘点了点头。
“可……可他们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啊。”江小满有些不忍。
“会解决的。”
“今天这么一闹,虽然场面难看,但效果已经达到了。”
“高书记嘴上说得硬,心里比谁都急。”
“扩建知青点这件事,从今天起,就是向阳大队最优先的议程。”
……
知青们垂头丧气地散了。
像是一群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三三两两地扛着砍柴刀和绳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上工的地方。
刚才那股子勇气和豪情已经荡然无存。
山坡上的歇脚棚子下,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安静,却透着一股子压抑。
高建军重新坐回了草垫上,从兜里摸出烟叶和纸,卷了一根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一口比一口猛。
烟雾缭绕,遮住了他那张布满愁云的脸。
王振山蹲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地划拉着,像是在发泄着心里的烦闷。
“他娘的!”
王振山狠狠地把树枝摔在地上。
“这叫个什么事儿!”
“本来寻思着,新老知青先挤一挤,对付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木头备齐了,活儿不就都解决了?”
“现在倒好,这帮小年轻,都不知道体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