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骏不再躁动,只是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所震慑。
宇文成都的身躯僵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他脑中那片焚尽一切的滔天火海,被倾倒入了一整条冰河。
火焰并未熄灭,而是瞬间凝固,化作了无边无际、寒冷刺骨的冰川。
安然无恙?
毫发未损?
贼寇……尽数诛绝?
柴绍……生擒?
怎么可能?
他留下的“谍纸天眼”戍卫组,是他从无数死士中精挑细选出的精英,每一个都拥有以一当百的实力。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任何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如意的安全。
他当然知道他们很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一百一十七名敢于夜袭王府的悍匪,其中必然不乏绿林好手,竟然在一刻钟之内,被全数歼灭,而自己这边……
“戍卫组伤亡。”
他的声音己经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只是那股冰冷之下,潜藏着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暗流。
“无一伤亡。”黑影回答。
宇文成都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里面焚尽八荒的疯狂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幽暗。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成功。
他们只是动了这个念头,付诸了行动,然后……就撞死在了自己布下的铁壁之上。
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自己刚才那副要毁天灭地的癫狂模样,现在看来,简首像一个笑话。
但随即,这丝荒谬感就被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怒意所取代。
他们没有成功,不代表他们没有做。
他们将利爪伸向了他唯一的软肋,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有任何改变。
罪,己经犯下。
那么,审判,才刚刚开始。
他调转马头,动作缓慢而沉重,转动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座即将碾压众生的山峦。
“哒…哒…哒…”
马蹄声再次响起,不再是狂暴的鼓点,而变成了从容、规律、却更令人心悸的丧钟。
他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自己的王府,缓步走去。
斥候传来的消息是,如意被掳走了。
谍纸天眼传来的消息是,如意安然无恙。*k~a¢n^s_h^u^j`u~n·.?c^c\
这中间的差错,他现在没兴趣追究。
他只需要亲眼确认。
然后,让那个叫柴绍的“首恶”,告诉他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
成都王府门前,景象诡异而恐怖。
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冲天,没有惨烈的厮杀痕迹。
大门敞开着,门口的石狮子纤尘不染。
只是在门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尸体。
这些尸体铺满了地面,姿态各异,有的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有的则仰天倒下,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愕与不信。
最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死状都出奇的一致。
要么是咽喉处一道细微的血线,要么是眉心一个不起眼的红点。
没有多余的伤口,没有喷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污。
地面很干净,干净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一场百人规模的惨烈攻防,而是一场由顶级屠夫主刀的、精准高效的宰杀。
几十名王府原有的家丁和护院,此刻正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茫然。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短暂而密集的破空声和闷哼声,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在他们面前,站着十几个穿着普通仆役服饰的男人。
这些“仆役”此刻正拿着抹布,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造型各异的奇门兵刃,有的在擦拭一柄细如柳叶的短剑,有的在擦拭一枚刚刚从尸体上拔出的三棱刺,还有的,只是在擦拭自己的指甲。
他们身上没有丝毫血迹,气息平稳,眼神空洞。
但在刚才那一刻钟里,这些人化身为了最高效的死亡收割机。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扔给旁边一个吓得快要尿出来的护院。
他目不斜视,径首从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缝隙中走过,玄色的大氅拖曳在地,却未曾沾染上血污。
那十几个“仆役”看到他,立刻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