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大大的失礼。
既知失礼却不改,一则有辱斯文,二则有滥充东吴学士之嫌??即堂堂东吴的使者竟然连基本的学识都没有,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张温才会涨红了脸。
见气氛尴尬,张温无地自容,刘备举杯示意前者对饮,缓解气氛。
张温此时已经被怼上了头,心中不服,哪里还有饮酒的心思?当即摆手示意自己不喝,起身望着秦宓,问道:
“日生于东。”
“日生于东方,却落于西。”
张温这句话的论点是,东吴在东,蜀汉在西。日生于东说明我们东吴也是有天命的。
秦宓对得是,别管太阳从哪儿出来的,最终都落于西边,也就是天命甭管一开始在谁那边,最终都会在季汉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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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温无法反驳,一口气堵在在胸口下不去,脸色涨得通红,以手抚胸口捋了几下,这才感觉气稍微顺了一些。
缓缓坐回座位,暗生闷气。
再也不复此前那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但是还没完。
秦并不打算就此收手,端着酒杯来到张温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乃东吴名士,今既以天事下问,必亦深明天理。我有数理不明,想在先生面前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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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温求助地看向刘备,才意识到秦宓的问题既已问出,刘备自不可能替自己解围。
只好看着秦宓勉强笑了笑:“请讲。”
秦宓娓娓而谈:“昔日混沌既分,阴阳分判,轻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敢问先生,天既轻清而上浮,却何以倾其西北?天外还有何物?先
生教我。”
这句话的第一个问题“天为何倾倒在西北”是一语双关,既问天为何倾其西北,又问天命为何独独兼顾西北。
“这”
张温蠕动嘴皮,一时无言以对。额头汗水沁沁而下,连忙摸出手布擦拭,以掩窘迫。
“哈哈哈哈哈哈哈”
殿上季汉百官放声大笑,声震房梁。
张温尴尬的脚趾头差点在地上抠出一个洞。
刘备则含笑不语,心下暗爽到飞起。
张温无助地对刘备拱手道:“陛下,国中果然多俊杰,今日使我顿开茅塞。”
刘备呵呵一笑,心说:该!看你还敢不敢拿着架子做出一副无礼状?朕自恃身份,不好与你一般见识,但朕麾下可是有能人的,哼哼哼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道:“席间相问,皆为笑谈。足下受吴王所托前来,志在安邦定国,不在唇齿游戏。”
说罢,举杯示意:“请!”
张温连忙举杯回礼:“多谢陛下。”
通过席间这一番言语辩论试探,及刘备前后的态度变化,张温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
刘备确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暂时还是会以吴为援,而不是为敌,即使要以东吴为敌,应该也是在收拾完魏国之后。
如此,这一趟的公事算是圆满完成。
但张温还有个私事未决。
宴会散场时,张温特恳请刘备让秦宓送自己出宫,离境。
心情大悦的刘备当场大手一挥,含笑应允。
襄阳城,东门,汉江河畔。
张温背江面西,迎着西斜红日看着秦宓,好奇问道:“先生,恕我才疏学浅,敢问天外是什么?还请赐教。”;
“是天!”
“何以知之?”
“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哈哈哈”秦宓拱手,大笑离去。
张温对着秦宓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对其渊博知识和敏捷才思彻底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