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遍野,呈现在他面前,原来是这样。!x!i?a/n-y.u′k~s¢w¢.¢c!o~m′
令他作呕,又令他忍不住落泪。
他和十三艰难躲过辽人的搜寻,两天两夜才来到月娘的小院。
院门大开,里面的花草被人践踏过,凌乱地倒在地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瓷器、妆箱,隰荷跑进去挨个屋子打开门,没有,没有,都没有。
最后一间屋子,他颤抖着手推开门,里头乱成一团,所有东西都被翻出来,柜门大开,只剩几件衣服,其他的都已经被搜刮走。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对站在后院正中的十三说:“她不在。”
“太好了,她已经走了。”
十三站着一动不动,他旁边,是一口小小的井,他低头看着井岩的一点血迹,黑漆漆的井下深不见底,依稀可以看见漂浮起来的一点白色的衣袍。
“……她在这里。”
晏崇甫赶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扶着门框站稳,把目光移向那口井,他屏着呼吸,一步一步,极稳、极慢地走过去,离井口还有几步,他就瞧见了下面显眼的白色布料。¢1¢5!8?t+x`t*.-c?o¢m¨
他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吩咐他带来的人:“捞上来。”
他和愣在屋檐下的隰荷,都不相信,那会是月娘。
不会是。
她已经平安到了乌郡,他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她在那里,可以继续养花、喂鱼,过自己的日子。
她此时应该平安快乐地活着,而不是待在冰冷漆黑的井下。
那些人动作很快,尸体被打捞上来,已经泡的发胀,几乎是一眼,隰荷就认出来。
他奔过来伏在那具尸体上嚎啕大哭,她的身上有许多的伤口,两只手臂扭曲着,被人生生折断。
她死的时候,一定痛极了,她表情痛苦,漂亮的眉毛紧紧皱着,皱得她都不再漂亮。
晏崇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眼睛胀得发疼,却像是不会眨眼,只怔怔看着。-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
世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远去了,风声、战火声、隰荷的哭声,他统统都听不到,他的耳朵里被灌得轰隆隆的,直灌进脑子里,他失去了思考。
他不能想。
他不能得出那个结论。
可她就躺在那里,真真切切,她已经死去。
他眼前一片黑朦,呕出一口血,直直栽倒下去。
第 78章 晏崇甫 番外5
他醒来时,晏修铭捎人来传话:“三公子伤心够了,就启程回上京吧,现在天下乱得很,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为家主分忧,三公子若因儿女私情迟迟不回,家主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晏修铭觉得他对他已经足够仁慈,“家主重视三公子,不然也不会有属下来走这一遭。”
“三公子如今已没有软肋,可尽情与另两位公子斗了,家主说,他拭目以待。”
做晏家的家主,甚至要比天子还要难,晏修铭要他断情绝爱,要他永远理智,要他只能站在整个晏家的面前考虑利益。
晏崇甫回到上京,手段越发狠辣,有时候站在镜前,他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晏修铭的影子。
从前的晏崇甫,似乎也跟月娘一起,死在廉州了。
晏修铭何其成功,他把他走上歧路的继承人,拉回了他的正途。
褚国覆灭的第七年,晏崇甫两个哥哥接连死在千里之外的乌郡,紧接着,王家嫡女和她的儿子也在上香途中跌下山崖,找到时已连尸身都凑不齐。
隰荷已经十六岁,他对他心狠毒辣的父亲恨之入骨,他的父亲可以眼睁睁看着他母亲去死,可以残杀手足,可以若无其事与赵叙桢保持联系,他对他说:“赵叙桢如今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周旋在我们四兄弟之间,我若退出,岂不是白白给别人机会?”
隰荷失望地望着他,他们父子俩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我有时候,真的恨你竟是我的父亲。”
他说完转身就走,晏崇甫仍端坐在座上,整个屋子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已经失去了月娘,他不能,再保不住他的儿子。
他们几兄弟,在晏修铭的挑拨下,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赢家只有一个。
隰荷很聪明,可他到底还小,还保留着仁慈和天真。
那年除夕,晏崇甫夜雨疾行,带着人闯进晏家宗祠,晏修铭正在列祖列宗面前上香,他行完礼,回过身来望着这个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接班人。
他很满意:“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