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沾水的帕子,将她先前所绘的败笔轻轻擦去:“阿姐……许久未为你画眉了呢。·x\w+b^s-z\.?c`o,m/”
他又嘟嘟哝哝说,“那罪奴不知天高地厚,非要缠着你,阿姐下回,别叫他伺候了。”
他在说辛之聿。
队伍遇阻分行前,辛之聿是和姜姮同车的。
阿蛮一直不喜他,又碍着姜姮在场,不好多说,只明里暗里用眼神去挑剔他。
如今车内只剩姐弟二人,又是同儿时一般亲昵自在的氛围。
阿蛮自然要说他的不好。
姜姮掀起眼:“别说话了,再画错,我就只能在宫宴上出丑,等别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阿姐?”姜钺仿佛很开心,一双色浅的眸子因为这难得的喜意,而少了几分凉薄,多了几分孩子气。
“我的阿姐有着洛神都不及的美貌,只有那些不长眼的,会说我阿姐一个字的不好。”
阿蛮欢声雀跃地说了好些话,一时恨,一时喜。
姜姮懒懒地听着,不谦虚也不附和,只半阖着想着事。+w`d?s,c¢w¨.·n¢e_t^
忽而,马车急急地停下。
驾车的车官勉强算是太子亲信,此刻却大气不敢出,只说,是有马车抢道。
姜姮睁开眼,见阿蛮面无表情,正是发火的兆头。
眉毛是绘不成了,姜姮趁自己还没动了火气,捏了捏阿蛮的脸蛋,又笑了笑,算是安抚了他。
再掀开帘子,果不其然有一辆乌木马车拦在了路前方。
从车内望去,只见这马车富丽堂皇,拉车的四匹马趾高气扬,正是公侯的规制。
而道路两侧的百姓也已被清走,只剩下红纸在黑夜冷风中幽幽地飘荡。
对方的侍者前来交涉,是一些道歉的话,可言语之间,是高高在上之意。
二辆马车撞在了一处,一看便知,哪方尊贵哪方贫贱。
乍一眼瞧去,是如此的。
而贫乏卑贱者为富裕显贵者让道,又是理所当然。
姜姮有些后悔了。?k!a^n+s!h`u~d·i/.·c¢o?m′
原本轻装简行是为赶路的,结果倒惹了麻烦事,反而误了时间。
那侍者还在喋喋不休。
阿蛮忍不住气,想要起身,又骂了一句:“不长眼的狗东西。”
姜姮拉住他,觉得在这种人上浪费时间不值当,打算叫车官直接驾车撞上去,撞开了,就碍不到眼了。
她深以为然,决定吩咐车官时,先一步听到了对方侍者的言论。
他说:“我家主人姓殷,若撞坏了你家的马车,只管来绥阳侯府上,定会赔偿。”
姜姮又望了一眼。
果然,那乌木马车上,有着小小一枚家徽图腾,正是绥阳侯殷氏——殷皇后的母族。
“狗仗人势的东西!”
阿蛮听见了那侍者的话,一把抓过车内巴掌大的暖手炉,就直直地砸了出去。
那暖手炉是青铜质地,内里装着半燃着的银丝炭火,又烫又硬,砸得那侍者头晕眼花,一时竟不知所措。
阿蛮仍带着火气,豁然掀开车帘,露出了半个身子,面容沉沉:“殷氏的狗奴才,告诉你家主子,若不怕死,就继续拦着。”
殷氏侍者作威作福惯了,见车中主人不言语,眼前的半大少年又是如此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经也动了怒气。
“哪来不懂事的孩子,不怕为你家大人惹事招祸?还不快下来赔罪!”
“孤敢赔罪,你有这命受吗?”
他怒呵道,一把抢来车官手上的马鞭,就狠狠往那侍者身上抽去。
这侍者被抽得连声哀嚎,却躲无可躲,又是求饶又是怒骂。
车外简便装束打扮的卫兵、车官们只冷眼旁观着,更有机灵的,抢先一步上前,堵住了那侍者的退路。
这一行人出身长生殿,皆效忠姜姮和姜钺二人,自然与殷氏一族的族人、奴仆,是为对立双方。
不一会,那侍者便已是鲜血淋漓,出气多进气少了。
姜姮缓缓开口:“留他一条命,好端端的一个新年,别让他坏了兴致。”
阿蛮不解气,又抽了两下。
等这侍者烂泥一滩般倒在地上了,他才算平了怒火,将马鞭扔给车官。
他冷声道:“同你家主子说,若可惜死了个家奴,只管来孤建章宫处,孤定会赔偿。”
这话,那侍者先前也说过类似的。
他必然不知,就是他这句话为自己惹了一身伤。
阿蛮冷冷地瞥来对方那辆乌木马车一眼,就要转身回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