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日落之前,全军拔营,原路回雁回城。′e/z`k.s\w′.+o′r_g\”
他背对着她,甲衣齐整,裹着冷峻的清晨光辉。
沈念之没说话,只朝他那方向扫了一眼,便自顾自往前走。
营地之外,一道缓坡延绵到不远处的沙丘。
沈念之信步而上,靴底踏在沙石上,发出轻微的沙响。她一步步登上坡顶,站定。
风仍清冷,但天已亮透,朝霞自东方涌上天穹,薄云像是被谁泼了朱砂,晕染开一大片光。
她站在那儿,又回头望了眼营地方向。
顾行渊也从战马侧取了水袋,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将水递给她。
沈念之接过,低头抿了一口,又仰头望向前方。
“哪边是昭京?”她忽然问。
顾行渊微微一愣,随即抬手,指向东南方:“那边。”
沈念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地平线在晨光中沉静如洗,雁回与昭京隔着千山万水,她却看得极专注。_咸^鱼*看¨书_ `最*新.章!节,更_新/快^
风起,吹乱她鬓边的碎发,发丝拂过唇角,带着一点点初春的微凉。她未拢,只静静望着那边,半晌未语。
顾行渊站在她身旁,眼神落在她侧脸。她的神情没有悲伤,却也不明媚,只是一种近乎钝痛的静默。
像是远行人看不见归途时,偶尔流露的孤意。
他忽然低声开口,语气极轻,像怕扰了她的心绪:“……是想家了吗?”
沈念之没应声,良久,才淡淡地道:“我想昭京。”
她没有说“想家”,也没有说“想人”。
只是说:“想昭京。”
是那城,是那条年少时穿过的长街,是她看了一年又一年上元烟花的城楼,是她父亲还在时替她留灯的宅院,是那些藏在日子缝隙里的细枝末节。
顾行渊没说话,他看着她,眼神极深,她的侧脸,清瘦、坚定,落寞又倔强,心中一寸一寸地柔软下去。
那一刻,他像是做了一个很久的决定,又怕这一句太重,落在她身上会显得突兀。/6`1,看¢书.网^ *无?错′内\容/
可终究还是开了口,他的声音并不响,却仿佛压过了这天地间所有的风:
“只要你开口说你想要,我便把昭京送给你。”
沈念之猛地转头看他,眼中是短暂的错愕,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顾行渊却不躲避她的目光,只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平静,眼神却沉得像是压着万语千言:
“若你想回去,我会送你风风光光回昭京。”
“若你想留下,我便守你在这西北地立学堂、开府第,让你此生自由自在,做你想做的,过你想过的。”
沈念之听着,心像被什么捶了一下。
疼,却也不可思议地顿了一下。
她原以为,顾行渊这人寡言守戒,情意藏得深,纵是喜欢,也不肯轻言。
却不知他一旦说出口,竟是这样……倾其所有,毫不退让。
风吹得她睫毛微颤,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她偏过头,不让他看见情绪起伏,只轻声道:“你说只要我想要是吗?”
顾行渊“嗯”了一声,他只是觉得,有些话,该让她知道。
而她,也确确实实听见了。
这一刻,她看着他站在晨光里的身影,她再抬头望一眼东方,那天边的金光正破云而出,如火般洒满了整个大地。
她低声叫道:“顾行渊。”
“我想要。”
顾行渊看着她,那句“我想要”落下时,他的眉眼微动,整个人却像是一瞬间被点燃。
他替她把披风扣好,指尖掠过她脖颈间的皮裘边缘,动作克制,却隐隐透着一丝深重的情意。
“我记下了。”他低声说,嗓音哑哑的,像早晨第一缕风。
沈念之微一抬眼,正撞进他眼里。
那是一双藏了太多话的眼睛,寂静、沉稳、又缱绻如晦。
她忽然就笑了一下,笑意很浅,却带着些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柔软。
她道:“你记得也没用,我可是随口说说的。”
——
赤羽军回防未久,尚未彻底歇整,沈念之与顾行渊才刚进了都护府。
霜杏才把水烧上,沈忆秋那边就派人来请:“二位若是不累,不如今晚去小院一叙。沈二娘子今日亲自做了些菜,请沈娘子和顾将军一同用膳。”
沈念之看了顾行渊一眼,后者点头,她便也没推辞。
小院不大,靠近城西,幽静清和。
此刻已点了灯,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