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陆寒的布鞋踩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_4?3~k-a′n_s_h!u′._c\o¨m^
他攥着钥匙的手有些发颤。
自昨日从隐秘谷归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此刻推开门的瞬间,那丝违和终于化作利刃扎进心口。
锁孔里卡着半截灰白断发,是王五常惯用的防贼手段。
从前每次出门,老人都会偷偷把自己的头发缠在锁上,若有外人动过锁,断发便会掉在地上。
可此刻那半截头发卡在锁孔里,像根刺,扎得陆寒眼眶发酸。
门轴吱呀一声,铁砧上未完工的菜刀还沾着铁屑,风箱旁的木炭堆得整整齐齐。
一切都和王五常往常的习惯一样,除了门槛上没了老黄狗的影子。
那畜生最是懒散,每日清晨必趴在门槛上晒肚皮,连陆寒踢它屁股都懒得挪窝。
“师父?”
陆寒喊了一声,声音撞在生锈的铁架上,撞出空荡荡的回响。
粗瓷茶碗倒扣在桌上,碗底沾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糖,是王五常前日去镇里买的,说要等陆寒回来一起吃。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布。
粗麻布料磨得发毛,是王五常常年穿的那件旧衫,衣角处的暗红痕迹还带着湿气。
陆寒用指尖轻触,血腥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不是铁锈,是人血。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碎布里掉出来,滚到陆寒脚边。
他低头,看见半枚青铜齿轮,表面刻着扭曲的鬼面纹路。
是幽冥宗傀儡的核心部件。
三个月前玄天宗围剿过一拨魔修,他曾在战场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萧无尘说,这是幽冥宗用活人魂魄祭炼的邪物。
陆寒的手指骤然收紧,碎布在掌心拧成一团。
识海里的剑纹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烧他的魂魄。
他想起昨日在隐秘谷看到的记忆:前世剑尊最信任的亲卫也叫秦昭,最后在酒里下了毒;而如今的幽冥宗执事,正是这个名字。
“他们敢动我身边的人”
他低声呢喃,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
腰间的碎玉坠子突然变得冰凉,那是苏璃送的,此刻正贴着他的大腿,像在提醒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老黄狗的项圈挂在门后,铜铃上还沾着狗毛。
陆寒伸手摸了摸,指腹被铜锈硌得生疼。\t*i^a\n*l,a,i.s,k/.?c.o?m¢
他想起王五常总说:“寒子,打铁要沉住气,可护着在乎的人,该狠就得狠。”
老人粗糙的手掌曾握着他的手教他打第一把菜刀,现在这双手,可能正被魔修攥着逼问什么。
“我不会再让你消失。”
陆寒对着空屋子说,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冷。
他将青铜齿轮收进怀里,转身锁门时,瞥见窗台上的珠花。
是苏璃的生辰礼,昨日匆忙间掉在这里的。
他弯腰捡起,小心别碎了,塞进衣襟最里层。
执法堂的木窗半开着,叶轻舟正趴在案几上整理卷宗,墨汁溅在袖口也不在意。
陆寒推门进去时,他头也不抬:“外门弟子陆寒?今日不打铁,来查什么?”
“近日有魔修抢铁器。”
陆寒扯了个谎,声音平稳得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师父的铺子里少了几炉精铁,想看看是不是被魔修顺走了。”
叶轻舟终于抬头,浓眉皱成一团:“魔修要铁器做什么?他们的傀儡用的是阴铁,寻常精铁”
他突然顿住,伸手从卷宗堆里抽出一张纸。
“不过最近城西废弃矿洞倒是有动静。幽冥宗的人总在那附近晃,前天有个散修说看见傀儡往洞里搬东西。”
陆寒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多谢。”
“哎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