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顾念他罗致鸿留下的孤儿寡母!我才把我唯一的女儿嫁了他!我孟酱缸在盛香楼熬了二十年才熬了自由身!他罗家小贼种凭什么这般糟践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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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罗守娴又开口,孟酱缸转头看过去:
怒到极处,他的心也灰了。
“罢了,哈,东家,咱们这些年在盛香楼里尽心尽力,赚来的钱养出这么个货色你顶着他的名成了维扬城里如金如玉似的人物又如何?经得起他几次败坏?”
过去八年里,他孟酱缸也多少次盼着罗庭能好起来,撑起风雨飘摇的盛香楼,看着东家一步步走出来,一点点撑起来,他也想过妹妹都如此,哥哥是不是会更好。
今日种种,仿佛一记又一记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把他打醒了,又把他打疼了。
木然地看着罗庭晖,孟酱缸喘了几口气,一脚蹬开了曹栓,在院里兜转一圈儿,他寻了一根手臂粗的长柴。′q!u.k\a`n\s~h+u¨w?u′.+c,o^m*
“我当年将你救上来,你欠我半条命,你毁我女儿,我再要你一条腿,今日将你手脚废了,我们便算两清!”
院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人提裙跑来,挡在了罗庭晖的身前。
“亲家,是我教子不严,你若要出气,断了我的手脚,放过我儿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罗林氏,孟酱缸有些懊恨让人去芍药巷传了信。
“夫人”
“亲家,我们孤儿寡母在岭南相依为命,他是我眼看着一点点治好的,我知道您是我家恩人,我知道我家对不起你,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怕晖儿日日苦熬没了心气儿,我才给他买了丫头,回来的时候本想发卖了她,谁成想她竟有了晖儿的骨肉,是我,是我迷了心,一步错,步步错,害了两家的
颜面。”
青黛色的长袄越发衬出罗林氏的单薄,她面色苍白,头发也是乱的,可见为了救她儿子,真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见孟酱缸不应,她狠了狠心,径直跪在了院子里。
“夫人!使不得!”
“这是我替我儿跪的亲家,亲家我求你,且饶过他这一遭吧!”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孟酱缸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拧成一团,他不再看罗林氏,而是看向了东家。
东家站在一旁,灯笼里的油大概快要燃尽,连她的脸都照不亮了。
“罗家掏两千两银子在维扬买个院子,放在嫂子名下,再打两套金头面,不论以后如何,这些都是她的。
孟酱缸宁肯打断罗庭晖手脚,都不提一句让小碟和离脱身,罗守娴就只能趁机为小碟争份家业。
得了东家的话,孟酱缸长叹一声,终于,头一偏,他把手里的长柴扔了出去。
“东家,今日我是看在你的面上。”
他如此说道。
自那小院里出来,绕到巷口,孟酱缸猛然停住,扶着墙半日未动,把他两个儿子吓了一跳。
“爹?!”
“小碟在山上是吧?明日拿三十两银子去买些衣服吃喝,三勺,你告个假给她送去。我记得你娘说小碟爱吃包子烧麦,你去买顶顶好的,给她送山上去。”
“爹,要我说,索性让姐姐从罗家出来”
“出来?和离?我看你才是个傻的。小碟从前在罗家总是低了半头,以后凭着此事拿捏那贼种,谁还敢小看她?
“从岭南带回来的不过是个妾,她今日见了那贼种的狼狈样,你以为还能落着好?到时候生下孩子,将那卖了,孩子就归了小碟养,生恩不如养恩,只要小碟在罗家,她就是罗家的正头太太。东家是女子,又要装男人,以后多半不会有孩子,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算是罗家正经血脉自有她为
小碟打算。”
这一番话,听得兄弟二人目瞪口呆。
孟酱缸看他们这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你们怎么就没学得东家的一分聪慧?!”
直起身子,孟酱缸继续往家走,今日他是七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