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抬头,脸上泪水纵横,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惊骇与巨大的疑窦,“不是茶毒!脉象死绝……但死得不对!还有……还有怪味!小姐口中有怪味!”
小平的冲势戛然而止,她猛地回头,巨大的身躯因急停而微微晃动,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什么?!”
小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转向床头矮柜!那个紫檀木的甲煎香匣,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纹丝未动。他扑过去,手指颤抖着,却异常迅速地解开油布包裹,打开匣盖——
浓郁、沉凝、深邃的甲煎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纯净无瑕,毫无异样!昨夜徐玉费尽心血修复的成果完好无损!
“不是冲着香来的……”小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和茫然,他猛地又扑回床边,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徐玉冰凉的脸颊,触手是死寂的柔软。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沉滞脉感,那缕铁锈苔藓般的诡异气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在徐玉冰冷的躯体上。
小平也冲到床边,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上徐玉的额头,又探向她的心口,感受着那迅速消散的、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被冰冷的死寂彻底吞噬。她粗粝的手指抹去徐玉唇边那丝暗红的血迹,放在鼻端——是纯粹的、带着铁腥味的血,没有任何常见的毒物气息!
没有外伤,没有挣扎,没有常见中毒迹象。甲煎香完好无损。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干脆,如此……“干净”!
“谁……是谁?!”小平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困兽,疯狂地扫视着简陋的厢房西壁,仿佛要穿透这泥墙灰瓦,揪出那无形的凶手!巨大的悲痛和无处发泄的愤怒在她胸腔中冲撞、咆哮,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猛地一拳砸在夯实的土炕边缘!
“咚!”一声闷响,土炕纹丝不动,她的拳峰却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安却死死盯着姐姐流血的手,又猛地看向徐玉毫无生气的脸庞,再看向那个装着“返魂香”的、徐玉一首贴身藏匿的阴沉木匣位置。一个冰冷到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这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死亡……这连脉象都透着诡异的死法……这还是二房三房那些后宅阴私手段能做到的吗?这更像是……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诅咒?或是……某种超出他们认知的、更为恐怖的投毒谋杀?
夜色浓稠如墨,将小小的平安客栈彻底吞噬。厢房内,豆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徐玉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沉睡,却己与死亡融为一体。小平和小安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巨大的悲痛如同实质的冰水将他们浸透。疑云,比这北地的夜更黑,更沉,重重地压了下来,将他们拖入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唯有徐玉心口那方冰冷的阴沉木匣,在素白的寝衣下,透着一丝幽邃而诡异的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