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敢?!”
崔管家立刻意识到不妙,他一把抓住老孙头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
“别听他的!
他是在害你!
地契给我!
不然,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他眼中的凶光,和手中那即将落下的拳头,让老孙头再次陷入了恐惧中。/r,i?z.h?a¨o¨w+e-n?x?u.e\.¢c~o+m-
但那刚刚被点燃的希望,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地契死死地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住了土炕上孙子的方向。
崔管家见状,彻底被激怒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正要让家丁动手强抢,院门口,那个“货郎”却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哎,崔管家,”货郎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对着崔管家嘿嘿一笑,
“怎么?
谈不拢就要动手啊?
我这人就见不得这个。
老丈,别怕,你今天要是信不过我,我就在这儿陪你等到关帝庙那边散场,看看最后是谁吃亏!”
货郎的出现,让崔管家陷入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王家和谢家管事焦急的喊声:
“老孙头!
你家的地卖了吗?
我们出十五两!
不!
二十两!
再加十袋新粮!”
这声音,如同天籁,也如同惊雷,狠狠地砸在了老孙头的脑子里。+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他看着眼前这群曾经让他仰视的“贵人”,此刻却为了他手里的“废纸”而争吵不休,大脑一片空白。
他挣脱开了崔管家的手,扶着门框,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崔管家,看着货郎,看着王家和谢家的管事,颤抖着说道:
“我的地……不值二十两啊。”
老孙头那不成声的几个字,本是难以置信,但在崔管家看来这是原地起价。
不只二十两?
这个老不死的!
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无法相信,这个在他眼里连狗都不如的老东西,竟然敢跟他“叫价”。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想动手,却被旁边王家和谢家的家丁死死盯住。!2-疤¨墈~书`徃? -埂_辛~嶵?全!
他知道,今天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己经不可能了。
“好!好!好!”
崔管家怒极反笑,他指着老孙头,又指了指院外的王、谢两家管事,
“你们行!你们都有种!”
他转回头,对着老孙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二十两!
再加十五袋粮食!
老孙头,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
你别不识抬举!”
老孙头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被吓傻了。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看着王家的管事立刻喊出了“二十五两!”,
看着谢家的管事紧跟着加到了“二十六两!”。
他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景象。
那些他需要仰视、需要磕头才能换来一句“滚”的贵人们,
此刻,成了斗狗戏中的疯狗们,争得面红耳赤。
而他,一辈子的老农,成了手握食盆的人。
最终,在付出了三十两白银和二十袋新粮的惨重代价后,
崔管家才终于从老孙头手里,换来了那张地契。
他拿到的,不再是一份胜利品,而是一份羞辱。
他甚至不多看老孙头一眼,带着人,离开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院子。
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沉甸甸的银子,在灰暗的天色下,散发着不真实的光芒。
老孙头看着这一切,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
他只是踉跄着走进屋,伸手,摸了摸孙子依旧滚烫的额头。
然后,他抓起一把米,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米是生的,硌得他牙疼,但他却尝到了名为“活着”的香甜。
他没有嚎啕大哭。
他只是走出院子,在所有村民复杂的目光中。
朝着东方,朝着那个他素未谋面、却改变了他命运的“凉王殿下”的方向,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