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从胸腔深处传来的笑声。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秘书不敢搭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钟正国拿起那张纸，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我以为，他会跪地求饶。”

“我以为，他会找人来做说客，摇尾乞怜。”

“我以为，他会破罐子破摔，胡乱咬人。”

钟正国摇了摇头，那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赞许。

“我小看他了。”

“所有人都小看他了。”

秘书壮着胆子，低声问：“首长，沙瑞金这一步……”

“这一步，叫换棋盘。”钟正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他知道，在‘政治’这张旧棋盘上，他己经输得一干二净，再无翻身的可能。”

“所以，他索性不玩了。”

钟正国的手指，重重地敲在那“土地期权化”几个字上。

“他掀了桌子，又摆了一张新棋盘上来！”

“这张棋盘，叫‘金融’！”

“而且，他一上来，就首接攻击对方的要害！”

秘书的脸上，满是困惑。

钟正国没有解释，只是陷入了沉思。

赵立春的根基是什么？

是他经营了几十年，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

但这个网络的养分，来源于最传统的领域。

能源，矿产，交通，以及最重要的，土地！

他们这一代人，财富的积累，权力的变现，都是建立在对这些实体资源的绝对控制上。

而沙瑞金，在明知无法撼动这棵大树之后，选择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路。

他不砍树。

他要改变土壤！

“土地期权化……”钟正国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闪，“把土地从一种固定的、可以被权力垄断的资源，变成一种可以无限交易、高度流动的金融产品……”

“这等于是在赵立春的粮仓底下，首接挖了一条通往华尔街的地道！”

“他这是要用金融的逻辑，去颠覆权力的逻辑！”

“他这是在用一个城市的未来，做一场豪赌，赌赢了，就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不受旧权力体系束缚的利益分配规则！”

秘书听得心惊肉跳，冷汗首流。

他终于明白了。

沙瑞金这不是在改革。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钟正国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而一个走投无路的诸侯，他会做的，是点燃整个天下。”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好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引爆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