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省委机关招待所。
林远征和陈昊也在看新闻。
陈昊一口喝干了易拉罐里最后一点可乐,将罐子捏得咯吱作响。
“一个时代,落幕了。”他感叹道。
林远征关掉了电视,房间里瞬间陷入安静。
“不。”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一个时代,才刚刚开始。”
他看向陈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
“沙瑞金现在是一座孤岛,赵立春是卷土重来的猛虎,高育良是潜伏在水底的鳄鱼。”
“汉东这潭水,现在才算真正被搅浑。”
“浑水,才好摸鱼。”
林远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城市。
“通知我们的人,盯紧‘未来之城’的所有环节。”
“从现在开始,任何想要对这个项目伸手的人,不管是明是暗……”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都给我把他的爪子,记下来。”
京城,西郊。
八宝山革命公墓,哀乐低回,气氛肃穆。
一场国葬,牵动着整个国家的神经。
黑色的轿车,鱼贯而入,汇成一条沉默的河流。从车上下来的,是这个国家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一群人。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深色西装,胸前佩戴着白花,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悲戚。
然而,在这片庄重的哀悼之下,却涌动着外人无法窥见的,汹涌的暗流。
每一次握手,每一次对视,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点头,都在传递着复杂而微妙的政治信号。
这是一场葬礼,更是一场新权力格局的确认仪式。
沙瑞金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作为张老生前最器重、也是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他理应是全场的焦点。
可此刻,他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聚光灯钉死在舞台中央的,孤独的小丑。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那些熟悉的面孔,曾经在他面前笑意盈盈,言辞恳切的老领导、老同事,此刻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说着“节哀顺变”、“多保重身体”的客套话。
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刻意保持的,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没有人再像过去那样,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聊上几句汉东的工作。
没有人再给他任何暗示和许诺。
他站在那里,被人群包围,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
每一个人投向他的目光,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
你,出局了。
不远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气场,正在形成。
赵立春也来了。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他没有站在显眼的位置,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的一侧。
但那些刚刚与沙瑞金握手道别的人,却像被一块无形的磁铁吸引,不约而同地,向他那边聚拢过去。
他们围在赵立春身边,低声交谈着。
那气氛,早己超越了单纯的吊唁。
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效忠仪式。
沙瑞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他看到,一个他曾经无比信任,甚至引为臂助的部委领导,正对着赵立春,笑得一脸谄媚。
他看到,一个曾经受过张老天大恩惠的家族子弟,正低着头,恭敬地听着赵立春的训示。
背叛,原来是如此的轻易,如此的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赵立春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缓缓地转过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隔着攒动的人群,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赵立春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他对着沙瑞金,微微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悲悯的笑容。
那笑容,在沙瑞金看来,却比任何刀锋都更加伤人。
那是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的差距。这就是,你败亡的结局。
沙瑞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不能倒下。
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