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三人落座,酒菜很快上齐。
白建明像一个完美的东道主,不断地给两人布菜,却很少插话,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听着。
他是一个观察者,一个考官。
“阿昊,你现在可真行啊!大老板!”梁宽端起酒杯,满脸都是羡慕和感慨。“我天天在加拿大看新闻,都能看到你!跟做梦一样!”
“行什么啊,就是瞎混。”陈昊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街头混混的痞气,真实得毫无破绽。“倒是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当年你走的时候,就留了张纸条,我还以为你小子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忘!”梁宽一拍大腿,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我跟你说,我刚到那边的时候,天天想你们!还记得吗?咱们在孤儿院后面的那棵大槐树下,埋的那个铁皮盒子,说好了等咱们发财了,再回来挖出来,一人一半!”
陈昊的眼神,瞬间变得悠远。
他端起酒杯,和梁宽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记得。里面有你攒了半年的弹珠,还有我从王所长办公室偷出来的那半包大前门。”
梁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记得这事!我跟你说,就因为那半包烟,王所长把我们几个全都审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查出来!”
“他当然查不出来。”陈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把烟藏在厕所的水箱里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建明。
白建明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那么一秒。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成了陈昊和梁宽的忆苦思甜大会。
他们聊起了孤儿院那位严厉又心软的孙院长。
聊起了少管所里那个总爱找他们麻烦的教官。
聊起了他们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抽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打架……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都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梁宽说一个开头,陈昊就能接上一个更生动的结尾。
甚至,陈昊还能说出一些梁宽都己经遗忘的细节。
“你忘了?那次打架,你跑得比谁都快,把板砖落我手里了,害我一个人扛。后来你为了赔罪,把你爸从香港给你带回来的那块电子表都送我了。”
梁-宽的脸上,露出了愧疚和尴尬的神情。“是……是有这么回事……”
陈昊的表演,己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不仅仅是在复述一段过去,他是在重新活过那段人生。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小动作,都带着那个叫“陈昊”的街头少年的印记。
白建明静静地看着,听着。
他就像一个最严苛的考官,试图从陈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没有。
完全没有。
如果说一个人的履历可以伪造,人证可以收买,那么这种沉淀在骨子里的,属于少年时代的共同记忆和情感共鸣,是绝对无法伪造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谈笑风生,时而痞气,时而感慨的陈昊。
再想想那个在各种会议上,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陈昊。
白建明的内心,第一次,对那个“假人”的推论,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妖孽的天才?
难道,那个藏在暗处的周冰,真的错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沙瑞金的加密电话。
“书记,我见过了。”白建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情况……和我们预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