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死路上送啊!
“江师傅,您可得想清楚了。一旦立案,走了法律程序,您女儿这辈子,可就留下案底了。这对她以后……影响很大啊。”
他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江卫国脸上的肌肉,没有丝毫的松动。
他静静地看了王公安几秒钟,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王公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打开了关押江小红那间讯问室的门。
江小红抬起那张泪水和血迹交织的脸,看到走进来的竟是自己的父亲,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想要去抱江卫国的腿,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江卫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也真心疼爱过的女儿,此刻却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冰冷的声音,像一把铁钳,狠狠地掐住了江小红的喉咙,让她所有的哭喊都卡在了嗓子眼。
江卫国缓缓地蹲下身子,第一次平视着她那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眼睛。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认错的。我是来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魔鬼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江小红的耳朵里。
“第一跟那个男人,彻底划清界限。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然后你跟我回家,接受我的‘劳动改造’。”
“劳动改造?”
江小红茫然地重复着,她不懂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江卫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对,劳动改造。你不是嫌纺织厂的活累吗?回家之后,这个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洗衣做饭,打扫厕所全都由你一个人包了。你不是喜欢钱吗?从今往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交,一分钱都不准留。你不是喜欢自由吗?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家门半步,不准见任何外人,直到我认为你真正‘改造’好了为止。”
江小红的眼睛,一点点地瞪大了。
这不是家,这是监狱!
是一个比派出所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无形的牢笼!
她看着父亲那张冷酷的脸,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第二呢?”
江卫国缓缓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的声音,也重新变得冰冷而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第二个选择很简单。”
“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你跟着那个你爱的男人,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该判几年判几年,该去哪里改造去哪里改造。从此以后,你是死是活,是病是痛,都与我江卫国,再无半分关系。”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五分钟后,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外面的警察同志。”
房门,被无情地关上。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江小红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那“滴答滴答”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声音。
两个选择两条路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条是失去自由失去尊严在父亲的绝对掌控下,过着如同奴隶一般暗无天日的日子。
另一条是失去未来失去名声,在冰冷的铁窗里,度过自己最宝贵的青春,背负着一个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污点。
地狱,还是十八层地狱?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所谓的爱情,所谓的未来在绝对的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给她幸福未来的男人,在危难来临的时刻,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而那个她怨恨了半辈子的父亲,此刻却成了唯一能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虽然是以一种更加屈辱的方式。
她该怎么选?
她能怎么选?
“滴答……滴答……”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当那扇门,再一次被推开时,江小红猛地抬起头,那张早已没有血色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和绝望。
她看着门口那个如同神祇般冷漠的身影,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沙哑而又微弱的声音。
“我……选第一个。”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生。
哪怕,是屈辱地毫无尊严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