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州。¢v!7`x`s-w′.+c,o?m/
铅云低垂如铁幕。
踏踏踏——
马府后院的银杏叶簌簌坠落,铺满青石板的小径上,暗红的血迹正顺着沟壑蜿蜒,将满地金黄浸染成诡异的赤色。
马洪立在廊下,玄色锦袍浸透汗水,腰间战刀还在往下滴血,刀刃上凝固的血痂在暮色中泛着黑紫色的光。
“清点尸体,活口一个不留。”
他嗓音沙哑,抬手擦去溅在脸颊的血珠,指腹蹭过眉骨处新添的伤口,火辣辣的刺痛反而让神志愈发清醒。
数月之前,他在密室里摊开姜无涯颁布的《均田令》,墨迹未干的政令上。
“土地尽归都督府调配”的条文刺得他眼眶生疼。
彼时他就知道,父亲马天宇联合其他世家密谋的“阳奉阴违”之计,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所有小世家、宗族都争抢着交出自己的土地,也唯有自己的父亲以及一些不知死活的豪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低价抄底。
数十年来的养尊处优……难道把他的脑子都消磨干净了吗?
君不见北境、永宁州府的大世家、大宗族都被一批批清洗干净了吗?
敢在姜无涯这里虎口夺食,亏他娘的想得出来。
“该死——”
“你们这群畜生想要干什么?”
庭院深处突然传来哀嚎,马洪瞳孔骤缩,那是二房叔父的声音。`微`趣^小,税·网! ′免\废_越¨黩_
只见他提刀疾步而去,却见三十余名死士将二十多个族老围在角门处。
马天宇被两名心腹架着,白发凌乱,冠冕歪斜,正对二房叔父破口大骂:“逆子!你竟敢勾结外人屠戮宗亲?”
“父亲!”马洪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惊飞檐下栖居的寒鸦。
他挥剑斩断挡路的灯笼绳,猩红的灯笼坠地炸开,火星溅在叔父的锦袍上,瞬间燃起几簇火苗。
“看看城外吧,北境的军队己经抵达了!”他猛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箭伤疤痕。
“三年前漠北之战,我带着三十死士死守烽火台,三天三夜!”
“可如今姜无涯的麾下的骑兵军团,半日就能踏平整个永宁州,醒醒吧……属于我们的时代己经过去了。”
“你看看现在究竟还有几个世家屹立在北境、永宁州府的地界上?”
马天宇瞪大浑浊的眼睛,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连你要背叛家族?”
“不是背叛,是自救!”马洪突然跪地,膝下青砖浸满鲜血。
他仰头望向马天宇,眼中倒映着廊下悬挂的历代家主画像。+飕¢飕_小¨税,惘* \已\发*布*罪.新^璋¢劫·
“姜无涯麾下军队凶残至极,平草原,灭大食国,朝廷的法度在北境根本没有半点威慑力,你还妄想用曾经糊弄百姓的那套手段,去对付那些骄兵悍将?”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们手中这点人,连给他牙缝都塞不够!”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传来巨响。陈武浑身浴血冲来:“公子!驻扎在东大营的军队入城了,现在正往我们这里赶来!”
锵——
马洪霍然起身,长刀出鞘首指苍穹。
寒芒闪过,二房叔父颈间渗出细血,软软瘫倒在地。
“封锁府门,任何人不得进出!”他转身面向族老们,刀尖扫过众人惊恐的面庞。
“今夜之后,马家只有一条路——归附大都督!”
“给我杀——”
“一个不留!”
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在府中回荡。
马洪提着滴血的战刀走向祠堂,烛火摇曳间,供奉的列祖列宗画像仿佛都在摇头。
他将沾满血的手掌按在冰凉的供桌上,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理:“先祖在上,非是后人不孝,实在是......”
“你这个该死的逆子!”马天宇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马洪转身时,正见马天宇举着随身佩戴的匕首刺来,浑浊的眼中满是疯狂。
铛——
刀锋擦着耳畔掠过,他侧身反击,腕骨相撞发出闷响。
缠斗间,马洪瞥见马天宇鬓角的白发,心中猛然一滞。
——这是他记忆中那个威严如山的父亲,此刻却像头困兽般张牙舞爪。
“父亲,收手吧......”话音未落,腹部突然传来剧痛。
噗嗤——
马洪低头,看着青铜匕首没入自己腹中,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