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静了。_k?a.n?s_h`u,p¨u\.*c~o·m¨

风掠过竹叶的沙沙，墙角虫豸的微鸣，甚至远处市井隐约的嗡响，都在。但这静，是填不满的空。

张起灵站在廊下，目光沉静，落在院角那一小片开得有些不管不顾的花上。

那是微微种下的。

她管那叫“秘密花园”，巴掌大的地方，挤满了各种颜色形状的小花小草。那时，她总爱絮絮叨叨地跟这些花说话，仿佛它们真能听懂。

“你们要争气呀，开得漂亮点，给我们族长大人看看。”

“哎呀，小蓝，别挤小黄嘛，都有地方！”

“张起灵，你看！这颗小芽冒头了！”

她的声音，像细碎的阳光，曾经填满了这个院子，也填满了他空旷的心房。

时间，对张起灵而言，曾经是模糊的刻度，是地底墓穴的潮气，是青铜门后无声的流逝。首到遇见林见微，时间才有了具体的形状。

是她清晨阳光下蓬松的乱发，是为她做饭时锅里咕嘟的气泡，是她猫眼里盛满的笑意，是西季在她种下的小院里轮转的痕迹。

然后，时间又变回了那个冰冷，漫长，近乎凝固的东西。

微微走了。

以一种凡人无法抗拒的方式，如同她院中那些最终凋零的花。她走得很安静，握着他的手，猫眼里映着他沉默的脸，首到最后一点光也熄灭。

他甚至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再见”。

死亡，他见过太多。同伴的、敌人的、无关紧要的。他曾亲手送走过许多人，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但微微的离去，是不同的。

他送走了所有来悼念的人。黑瞎子沉默地拍着他的肩，那双总是戏谑的墨镜后是深重的哀恸。解雨臣一身素服，带来了微微喜欢的兰花，放在她灵前，对着棺椁深深鞠躬，再抬头时，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里只剩下沉静的悲凉。-n^i?a′o^s/h^u_w/.￠c_o/m￠花儿爷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温润的玉坠轻轻放在了张起灵的手心，那是微微曾经无意间说过喜欢的样式。胖子哭得像个孩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弟妹”、“天真”之类的词。

喧嚣过后，是彻底的寂静。

张起灵没有离开那个小院。他成为了这里的守墓人。微微的墓，就在她亲手打理的小花园旁。一块朴素的青石，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下方是他亲手刻下的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花。

日子变得极其简单，也极其漫长。

他依旧会“活”着，因为长生是刻在血脉里的诅咒。他会处理一些涉及非人领域的“麻烦”，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存在于这个小院里。

院中的一切，都凝固在微微离开时的样子。她的摇椅还在廊下。厨房里她常用的那个水杯，他每天清晨都会用清水冲洗一遍，再放回原处。窗台上，她收集的那些形状各异的小石头，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

微微在时，这里总是生机勃勃，热热闹闹。她种了月季、绣球、薄荷、迷迭香，还有几株从特保局后勤部死缠烂打要来的，据说能发出微光的“夜露草”。她会絮絮叨叨地跟它们说话，抱怨哪棵花偷懒不开，夸奖哪株草长得精神。

阳光好的时候，她蹲在花丛里拔草的身影，是张起灵眼中最温暖的风景。

现在，照料花园的责任落在了他身上。

张起灵对园艺一窍不通。他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微微生前零碎的念叨和观察。他学着辨认杂草，笨拙地修剪枝条，小心翼翼地控制浇水的量。/x~t,i¨a~n\l*a`i/.`c/o,m·

它们兀自生长，绽放，遵循着生命的节律，不因谁的离去而停止。阳光好的时候，花瓣舒展，颜色鲜亮得有些刺眼。风过时，摇曳生姿，仿佛还在回应着某个看不见的人的絮语。

张起灵常常就这样站着，目光胶着在那片小小的，喧闹的生机上。一炷香的时间，或者更久。他身形挺拔如松，一动不动，仿佛也成了这庭院里一尊沉默的雕像。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日升月落，寒来暑往，院墙外的世界飞速变迁，小院里的时光却像被琥珀封存。几十年，上百年……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迹微乎其微，却足以让院中的植物经历无数次枯荣。

那些花，那些草，遵循着自然的法则，发芽、抽枝、开花、凋零、再重生。

张起灵看着泥土里钻出的嫩绿，看着枝头颤巍巍打开的花瓣，看着阳光透过叶片洒下的斑驳光影。在那些极其静谧的时刻，当微风拂过花叶，发出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