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燕…燕子…对…对不起…”李龙的头无力地靠在陈亮肩上,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e/z-l^o·o_k\b,o\o/k/.¨c!o`m′
陈亮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喧嚣渐熄的烧烤摊,走向通往李家那昏暗寂静的巷子。
路灯的光晕昏黄而稀疏,将两人拖长的影子投射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扭曲晃动,如同鬼魅。
“妄想?”陈亮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和耳边的呓语,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当铺的‘痴心执念’兑换,明明已剥离了他那份偏执的痴念…为何残留的悔恨与呼唤,依旧如此根深蒂固?”
小狐仙轻盈地跟在脚边,它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狡黠与无奈:
「主人啊,人类的感情世界,远比你的契约账簿复杂万倍。当铺能剥离的,是那份足以焚烧理智、扭曲行为的‘痴狂执念’,如同切除一颗毒瘤。
但毒瘤切除了,伤口还在,疤痕还在,那份曾经存在过的、刻骨铭心的‘爱’与随之而来的、深入骨髓的‘悔’,早已融入了他的血肉灵魂,成了他生命底色的一部分,又岂是契约之力能彻底抹去的?这份‘妄想’,这声声呼唤,将如同跗骨之蛆,伴随他一生一世。」
它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况且,李龙对小燕,曾几何时,那份情意也是真的。若非如此,小燕的魂魄何至于执念不散,徘徊不去?这对苦命鸳鸯,生前孽缘未了,死后怨念纠缠,这才是她魂灵迟迟不肯离去的根源啊!」
通往李家的路似乎格外漫长。_j!i′n*g·w,u′x·s+w~.¨c_o,m*陈亮架着李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李龙沉重的身体不断往下滑,陈亮不得不一次次用力将他往上托。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衬衫,额头上更是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路灯下反射着微光。李龙口中浓烈的酒气混杂着胃里翻腾的酸腐气息,不断喷在陈亮颈侧,令人作呕。
就在陈亮咬着牙,终于看到李家那扇熟悉的、紧闭的院门时,李龙的身体猛地一僵!
“呕——!!!”
毫无预兆地,一股混杂着未消化食物残渣和浓烈酒精的污秽之物,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李龙口中喷射而出!黏稠、酸臭的呕吐物溅落在陈亮的裤脚和鞋子上,更多的则泼洒在李家门前冰冷的水泥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陈亮猝不及防,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迅速侧身避开后续的喷射,同时用力支撑住李龙瘫软下滑的身体。他看着一地狼藉,眉头紧锁,额角的汗水流得更急了。他腾出一只手,准备去敲响那扇紧闭的院门。
“别…别急!”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一丝奇异清醒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李龙!他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眼神虽然依旧涣散,却不再是完全的混沌。他紧紧抓着陈亮的胳膊,阻止了他敲门的手。
“亮子…”李龙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沾着呕吐物的污渍,混合着泪水和汗水,狼狈不堪到了极点,眼神却透着一股回光返照般的、令人心悸的执着。
“算龙哥…第一次求你…”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你记得…记得我们俩小时候…在…在老槐树村…别人家后院…玩的事吗?”
陈亮一怔,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那是多久远的事了?久远到记忆的边角都有些模糊泛黄。
“记得。”陈亮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年夏天,偷溜进孙家后院摘枣子。”
“对!对!”李龙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你…你还记得…记得我们玩的那个游戏吗?你…你后来给我说过…苟富贵…勿相忘…”
“记得。”陈亮看着李龙眼中那近乎哀求的光,缓缓道,“你用捡来的木棍捅我屁股,我也拿木棍捅你屁股。两个傻小子,在别人家后院的草垛旁,笑得前仰后合,被孙老头拿着扫帚追了半个村子。”
“是…是啊…”李龙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浑浊的泪水再次涌出,“玩得…真高兴啊…”
话音未落,李龙抓着陈亮胳膊的手猛地用力,身体却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噗通”一声!他竟然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就跪在他自己刚刚吐出的那滩污秽旁边!
“亮子!”李龙仰着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物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