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笼着崇县参将府森严的轮廓。!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
陆沉只带了胡一刀、唐龙并三五亲卫,信步踱至关押纳雪与诺其阿的院落前。
宋希并未随行,县衙堆积如山的公文正等着他朱笔勾画,他只遣了县丞陈主簿前来听候差遣。陈主簿顶着两个浓重的乌青眼圈,昨夜他随宋希挑灯苦熬,将崇县新政条陈背得滚瓜烂熟,只待将军垂询,此刻心中正惴惴不安。
若他知晓这位执掌定州生杀大权的年轻将军,此行不过是为情所困、散心消闷,怕是要当场呕出三升血来。
陆沉对崇县有近乎盲目的信任。
这是他亲手从废墟中重建的基业,是许云峰呕心沥血播下的种子。
新任县令宋希,亦是许兴崇亲手拔擢,其人行事之稳健可靠,陆沉闭着眼也能想见。
至于探访纳雪主仆?不过是兴之所至,如同山野闲人信步偶遇一株奇花,驻足片刻罢了。
对这两颗烫手的棋子,他心中尚无定策,唯有静观其变,待草原巴格图单于的反应再做定夺。
初夏清晨,阳光温煦如金,尚未沾染盛夏的灼烈。
草叶尖上未晞的露珠,在光线里滚动着七彩光华,倏然坠落,无声无息地没入泥土。
郝武打开院门,陆沉抬眼便见纳雪俏立院中。
她己换上一身靛蓝棉布的中原女子常服,发髻简单挽起,斜插一支素银簪,若非那碧色眼眸过于深邃,几乎与寻常汉家女儿无异。
她身旁的诺其阿却是一脸别扭,一身粗布短打裹在他雄壮的身躯上,勒得浑身不自在,粗手笨脚地扯着衣襟,显然是被纳雪强令换上。
若非公主之命,以这蛮将的性子,怕真敢穿着白族战袍昂然而出。
“二位,请吧。”陆沉一挥手,亲卫牵过几匹骏马,“今日带你们看看,何谓‘桃花源’。”
诺其阿如蒙大赦,一个箭步翻身上马,动作矫健依旧,却全然忘了身旁的纳雪。
纳雪提着裙裾,望着高峻的马鞍,一时犯了难。草原儿女纵马如飞不假,可这身中原裙装,如何能抬腿跨鞍?
陆沉见状,朗声一笑,翻身下马,走到自己的坐骑“乌云踏雪”旁,伸手在那神骏的脖颈处轻轻一拍。`优-品~晓_说/徃\ *首`发!
那马儿极通人性,竟似懂得主人心意,前蹄一屈,稳稳地半跪在纳雪面前。
“是我疏忽了,公主。”陆沉歉然道,“本该备下车轿,眼下只能委屈公主如此上马。”
纳雪脸颊微红,侧身坐上光滑的马鞍,狠狠剜了诺其阿一眼。诺其阿这才恍然,面皮微烫,讪讪地别过头去。
“陆将军,”诺其阿看着陆沉寥寥几名护卫,语带试探,“你就带这几个人,不怕我趁机挟持公主脱困?”
陆沉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闻言侧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只你诺将军一人,此刻定是镣铐加身,重兵围困。至于现在么……”他目光扫过纳雪,意味深长,“你走不了,也绝不会走。”
诺其阿心头一凛,脸色顿时阴沉如铁。
陆沉戳中了他的死穴。公主在此,那些同被俘获、生死不知的亲卫下落不明,他诺其阿纵有通天之能,也断不敢独自逃生!
这念头如毒蛇噬心,他盯着陆沉背影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对不住,诺将军,”纳雪声音低若蚊蚋,“是我拖累了你……”
诺其阿在马上欠身,语气斩钉截铁:“公主何出此言!是末将无能,未能护得公主周全,令您蒙受此辱!”
“好了,”陆沉一抖缰绳,策马前行,“今日路途不近,再耽搁,怕是要错过好光景了。”
晨雾散去,田野渐渐喧闹起来。
扛着锄头、牵着耕牛的百姓走向自家的田垄。
青壮稀缺,许多妇人只得背着、牵着半大的娃娃下地,将孩子往田埂上一放,便埋头劳作。
那些能跑会跳的稚童很快聚在一起,在松软的泥土上摸爬滚打,嬉笑哭闹声此起彼伏。
受了委屈的娃娃抹着眼泪扑向母亲,片刻后又耐不住寂寞,偷偷溜回伙伴堆里。
上了年纪的老农干一阵歇一阵,坐在田埂上,摸出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吸上几口,烟雾缭绕间,皱纹舒展,满脸惬意。·s~i`l_u?b¨o′o.k-..c?o*m¨
稍歇片刻,又精神抖擞地侍弄起庄稼。
新政之下,这田里的产出,除去那有限的赋税,大半都归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