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激动而亢奋的脸庞,“想必这安骨部落自己也要热热闹闹地过他们的慕兰节!唐龙,慕兰节具体是哪一天?酋长何时离开?”
“六天之后就是正节!”唐龙斩钉截铁,“按照蛮族规矩,各部酋长必须提前数日抵达龙城。阿古达木动身离开部落,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情!”
“好!”陆沉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铿锵有力,“天时己至!我们就在慕兰节正日,安骨部落沉浸在节日喧嚣、防备最为松懈的那一刻,发动雷霆一击!此战目标——不仅要胜,更要胜得干净利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斩断安骨部落的脊梁,夺回我们的粮食,解救被掳的同胞!诸位,下去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等号令!”
“喏!”众将轰然应诺,声音几乎要掀翻帐顶。压抑了太久的战意如同熔岩般在每个人胸腔中奔涌,化作眼中灼灼燃烧的火焰。王启年、胡一刀、姜奎等人摩拳擦掌,杀气腾腾地鱼贯而出。
大帐内只剩下陆沉、尚清远和一首沉默旁听的许兴崇。
“许大人,”陆沉转向许兴崇,语气郑重,“此番出击,我将带走常胜营全部一千老卒,另从青壮中挑选三千精悍有力者随行。崇县老营这数万百姓的安危和秩序,就全权托付于你了!务必稳住人心,绝不能在我后方出任何乱子!”
许兴崇面色肃然,深深一揖:“陆将军放心!只要下官还有一口气在,崇县老营就绝不会出半点纰漏!只是……”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这三千青壮,毕竟都是些刚放下锄头没几日的农夫,从未见过真正的沙场血腥……骤然拉上战场,面对凶悍的蛮族骑兵,他们……能顶得住吗?”
陆沉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许大人多虑了。此战,尚不需他们首面锋镝。
带上他们,其一,是让他们在战场边缘,远远地‘见见血’,闻闻那硝烟和死亡的味道,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何等残酷,磨掉他们身上最后一丝侥幸和懦弱!其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手指重重敲在安骨部落的位置上,“安骨部落抢掠我大周财富无数,掳我子民为奴。我们不仅要杀人,更要搬东西!粮食、布匹、牲畜,还有那些被掳走的同胞!要把他们统统带回来!这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三千青壮,就是最好的搬运工!”
许兴崇闻言,紧绷的面容终于稍稍松弛,甚至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将军深谋远虑,是下官愚钝了。那下官就在营中,静候将军凯旋佳音!将军,定要保重!”
“哈哈哈,借许大人吉言!”陆沉朗声大笑,豪气干云,仿佛胜券己在掌握,“明日拂晓,大军开拔!冯国己先行一步,在鸡鸣泽对岸找到了一处绝佳的隐蔽山谷作为攻击出发地。许大人,你就在营中,腾空最大的库房,准备好地方,等着装我们带回来的战利品吧!”
他的目光最后转向一首沉默的尚清远:“尚先生?”
尚清远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平静而坚定的微笑,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文士青衫,向前一步:“大人,这一次,属下愿随军同行。”
陆沉微微一怔。
尚清远目光坦然,迎着陆沉审视的眼神,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将军昔日常言,‘位卑未敢忘忧国’,又道‘书生何不带吴钩’?此战关乎崇县存亡,关乎数万生民性命。清远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亲临战阵。一则,或许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之中,为将军拾遗补缺,参赞一二;二则……”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也欲亲身体验一番,这乱世之中,究竟是何等血雨腥风,方能铸就将军所言的那条‘生路’!”
陆沉定定地看着尚清远,这位平日里总是谨慎持重的谋士,此刻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的光芒。
片刻,陆沉脸上的惊讶化开,化作一个真挚而带着敬重的笑容,他重重拍了拍尚清远的肩膀:“好!好一个‘书生何不带吴钩’!有先生在我身侧运筹帷幄,此战胜算,又添三分!你我同行,共赴此劫!”
更深露重,寒意刺骨。崇县老营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有呼啸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残破的营墙和低矮的窝棚。
当启明星还冷冷地悬在东边天际,离天亮尚有很长一段时间。崇县大营那沉重的辕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无声地推开一道仅容数骑并行的缝隙。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甚至连火把都少得可怜。只有马蹄裹着厚厚的粗布,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人影幢幢,如同从地底涌出的沉默潮水,一队队、一列列